是夜,陆倾刚洗完澡,随手用毛巾擦乾Sh发,便将其绕在颈间。雾白水气从淋浴间悄然逸出,随着他推门而出,一同弥漫进寂静的卧室。
房内未开灯,唯有落地窗外疏淡的月sE与城市霓虹交错渗入,为空间g勒出一道柔光的轮廓。他缓步走向落地窗,拉开通往yAn台的玻璃门,晚风扑面而来,拂过脸颊,夹带着初秋的微凉。他倚靠在金属栏杆上,俯瞰远方街区——灯火绵延、车流闪烁,一片热闹如常。
反观他身後的宅邸,虽宽敞整洁、装潢考究,却没有一丝真正属於他的温度。对他而言,这间屋子不过是一座JiNg致的空壳,而非「等他回来」的地方。
他的父亲陆琛,是手握数家企业的商人。他对家人的态度,与对资产配置无异——实用即保留,无用即边缘化。情感,在这样的结构里,只是一项多余的成本;他的母亲简依柔则为父再婚後的妻子。两人的婚姻源於商业联姻,并无多少实质情感。在这段关系中,她像是认命般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顺从地完成各种她无法抵抗的安排。而在陆恒五岁那年,简依柔以赴瑞士管理海外分公司为由离家,此後极少回国,宛如逃离,缺席了他的成长过程。
至於与他仅有一半血缘、年长他十二岁的兄长陆碞,是父亲与前妻所生。从懂事起,他便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敌意——不是单纯厌恶,而是几乎想将他彻底摧毁的憎恶。陆碞在外人眼中一向沉稳得T、条理分明,是众望所归的优秀继承人,但私底下,却时常以冷暴力,甚至肢T羞辱,向年幼的他宣示主权——证明谁才是真正被认可的存在。
从前,陆倾不曾反抗。并非畏惧,而是担心若挑明对立,陆恒会首当其冲。那时的陆恒刚学会走路,说话含糊却总黏着他,会笑着喊他「哥哥」,并往他掌心塞点心,也会在他受伤时,鼓着小脸问他痛不痛。那是他最柔软的牵挂——曾让他学会什麽叫被依赖,也因此,他愿意收敛所有反击的锋芒,直到那场改变一切的绑架。
想到这里,陆倾抬手取下半Sh的毛巾,握在手里紧了紧——他仍记得那天,正是自己没能及时阻止歹徒,陆恒才会近乎命丧当场。这份责任,他从未卸下。他始终怀疑幕後主使是陆碞,却苦无实证。自那以後,他决定撕碎过往顺从的面具,不再退让。谁胆敢招惹他,他便让对方付出代价。陆碞逐渐不再明目张胆地试探,应当也是感受到他决然的转变。
陆倾阖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时,卧室内的手机响了。他转身回到屋内,书桌上的萤幕亮起,刺眼的光落入他眼底——来电显示:母亲。
他微微顿住。距离他们上次通话已过了一个多月,而若论最後一次见面,则是五年前,在陆恒的丧礼上。
他盯着萤幕数秒,才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
「陆倾,好久不见。」简依柔的声音柔和而疏离,「最近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