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他坐回椅子上，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几分师长的忧虑，「你父亲当年也常这麽说——总觉得黑暗里有双眼睛盯着他。」他摘下眼镜，用丝质手帕轻轻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地疲惫，「有时候，办案的人需要一点……妥协的智慧。」
苏婉柔盯着他镜片上残留的指纹，突然想起学生时代，每当她钻牛角尖时，他总会用这个动作来掩饰思考的间隙。
「老师认为我该放弃？」
「我是怕你变成第二个苏官。」他苦笑，将眼镜重新戴好，镜片後的双眼流露出真切的担忧，「你父亲就是太倔，最後……」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话锋一转，「对了，你试过追查当年的云端备份吗？」
「云端？」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周世坤从容地调整着眼镜的位置：「当年检察署开始推行电子化，重要案件都有加密上传。虽然现在系统换了好几代，但说不定……」
「可我不知道账户名称。」她佯装苦恼地皱眉。
「试试Fiat_Justitia吧。」他随口道，随即失笑，摇了摇头，「开玩笑的，这种机密我怎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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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柔捏紧了茶杯，指节微微发白。周世坤从不「随口」说话，更不会「开玩笑」。那个总是教导她「法律人一言一行都必须严谨」的老师，此刻的表现完美得……近乎刻意。
「谢谢老师。」她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我该回去加班了。」
周世坤送她到门口，午後的yAn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走廊的地板上。他突然轻声问：「婉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某些人不像表面那麽正直，你会怎麽做？」
她回头，看见他镜片反S的yAn光遮住了眼神：「依法处理。」
「即使那人是你的恩师？」
「法律面前，没有师生。」
周世坤笑了，伸手替她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当年为她整理毕业袍时一样。
「你父亲会以你为傲。」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婉柔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她掏出手机，颤抖着输入一行字：
「查云端账户Fiat_Justitia——拉丁文法律谚语」
萤幕的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电梯缓缓下降，茶的余温还留在唇边。
他教会她法律，却忘了教她——最完美的谎言，往往藏在真心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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