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金澜简直觉得自己头大,他再次打断洛纬秋的话:什么活着死了,拜托你,先去给银杏做点饭。
哦。洛纬秋含怨看了他一眼,闷闷地应了一声,不甘心地走出房门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金澜却是忍不住笑了一会儿。他想,洛纬秋也太傻,什么要当就当乔峰,乔峰与阿朱是多苦命的一对啊,真是的,郭靖与黄蓉,令狐冲与任盈盈,做哪一对不好?
你说对不对?他是不是很傻?金澜摸了摸怀中小猫的头,笑得眉目弯弯。
小猫在他怀中躺得舒服,喵了一声,似是应承。
然而渐渐地,金澜笑容隐去。他是在想,又怎么能确定他们手中拿的就是郭靖与黄蓉、令狐冲与任盈盈的剧本呢?即使在这些小说角色的世界里,他或许也只能成为倾心郭靖的华筝,单方爱恋一场,最后不过道一声 愿君善自珍重,福寿无极;又或者作遁入空门的仪琳,说一句我今后再也不见令狐师兄啦,我只是每天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他。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金澜向来心思深重,一不小心又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连洛纬秋叫他都没有听到,直到洛纬秋又推门而入,略带担心地问:学长,我叫了你半天,你没事吧?
然而他一看到金澜那样魂不守舍的神情,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他几步走上前,掐了掐金澜的脸,硬把他叫醒洛纬秋仗着昨晚得手了,行为也逐渐大胆起来。
不要再乱想,洛纬秋很严肃地说:你心中有话就来找我说,不准再偷偷想。
不然,他继续说:我见一次亲你一次了。说着,他强硬地扳过金澜的肩膀,在他唇上重重落下一吻,还报复似的轻咬一口。
金澜根本躲不开,嘴唇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脸也瞬间烧红了。
你,你怎么亲偷偷被亲是一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像被调戏一样亲一口是另一回事,金澜一时被吓了一跳。
而洛纬秋,则是理不直气也壮:怎么?就亲了,亲了又怎样,你不服就亲回来。
第94章 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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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澜是讲道理的高手,而面对胡搅蛮缠,只能做一个手足无措的受害者。
可惜很显然,洛纬秋似乎在分离的这几年间偷偷修习了此道,口上占了便宜还不肯罢休,他偏偏得寸进尺,伸手将金澜推倒在床上。金澜怀中的小猫惊叫一声,跳了出去,唯恐自己被这对狗男男伤到。
你别闹!金澜哪肯任他为所欲为?腾出手堆在胸前,组成防线,去推洛纬秋的双肩,一下不成就两下,他手腕纤瘦,此刻力气却不小。黑暗间他听到洛纬秋轻笑两声,依旧轻轻松松地握住他一只手腕,向上去解他领口扣子。
金澜真的慌了,晚上胡作非为也就算了,怎么能白日宣淫呢?一只手急忙回防,攥住自己衣领;洛纬秋见此路不通,随即反向而行,一路下行去解金澜腰带了!金澜只好再匆匆撤回手,掰开洛纬秋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像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似地死死提着腰带。而洛纬秋倒不与他纠缠,像在戏弄他一样,不让摸上面就去摸下面,如此反复,然后静待金澜手忙脚乱的反抗。
还没到晚上呢,金澜的脸涨红了,说话挟羞带怒:你别胡闹!
听到这话,洛纬秋手上动作缓了下来,头反而凑到金澜耳畔,亲了一下他耳垂:那晚上就可以了?
金澜拉下脸,试图摆出一些年长者的威严,只可惜此刻脸上红晕犹在,皱着眉头也不过添了几分别扭的可爱,毫无震慑力,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洛纬秋充耳不闻,手在金澜露出来的肚子上掐了一把,自顾自地点评道:有点瘦。
金澜是又气又急。他还记得几年前的洛纬秋,不爱说话,不太会与人相处,但总是极看重他的话,哪是现在这副耍赖的样子?
无论是身还是心,洛纬秋都在步步逼他后退。金澜不知这是幸还是祸,他心如乱麻。在感情的天平来回起伏之间,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还不想就此束手就擒、放弃抵抗。
洛纬秋,金澜动了怒,口气都重了几分:从今天起,我们必须要界限分明一点。
怎么界限分明?洛纬秋停了下来,他整个身子罩在金澜上方,两个人脸挨得极近,说话间,金澜能够感受到有热气拂过额头,而洛纬秋一开口,声音就如同在金澜四周盘旋一般,来来回回,搅得他心中大乱。
你下过象棋吗?就像楚河汉界那样。金澜觉得自己很冷静,没有露出一点慌乱的蛛丝马迹,从今天起,不准挤到我的被子里来,你盖你自己的被子。
金澜不会知道,他在感情的天平上已是迅速下沉。他无法开口将洛纬秋赶出门,而只是软绵绵地拒绝与他共享一个被窝,真是再鲜明不过的投降标志了。他的冷静他的抗拒他的五花八门的大道理,全是在溃烂的堡垒中伸出的白旗而已。
果然,洛纬秋一点也不怕。
他压在金澜身上,把头埋在金澜脖颈间,嘴唇轻轻擦过,似有若无地亲吻近在咫尺的皮肤。金澜在躲,他也不着急,只是反问: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几年前就跟你讲过了,到了摆事实讲道理的时间,金澜立刻心平气和起来,这是他拿手的活儿:你实在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
我们不会有好结果?洛纬秋抢答。
金澜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洛纬秋慢条斯理:你怎么知道呢?你是调查了,还是统计了,还是做过什么实验?他停顿了几秒,在思索,然后才说:学长,既然你想说服我,总得拿出点真凭实证。你写报告的时候可以省略论据与数据直接写结果吗?更不用说,这所谓的结果纯粹是你个人的臆想而已为什么要觉得我会后悔走上这条路,为什么要觉得我就无法承受?我是半路出家,怎么了?同性恋这一行有什么准入门槛吗?洛纬秋想起几年前金澜教训他的那段话,心头窜起怨气,话说得又快又急。
金澜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次离别之时他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坦诚道:我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我只有经验和见闻,难道不可信吗?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不,不对,金澜随即在心中反驳自己。
不是经验和见闻,是恐惧啊,是怕自己沉溺其中将来无法抽身的恐惧。他害怕洛纬秋将来会厌烦疲倦,然后离他而去。
哦,归纳出的结果吗?洛纬秋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温柔而诚恳:学长,我没什么口才,说不过你,我只是知道,归纳出的结果很容易被反例推翻的。学长,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那个反例吧。
你把感情当什么了,生活不是你逻辑学考试的草稿纸,证伪的成本太大了。
我并不是想证伪你的话,洛纬秋说:一开始我在想你的那套逻辑,但是我想不通。后来我发现,为什么我一定要想通呢?我有我自己的逻辑,我如果能坚持走完我自己的路,那还不够了不起么?这是洛纬秋几年间思考的结果,如今他终于能够说出来了,他终于不是那个被金澜一番话就唬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小孩了!
金澜不说话了。两人额头相抵,胸膛相贴,他能够听到洛纬秋呼吸与心跳的声音,还有他身上那股可恶的香味,从过去到现在,这份味道从来没有放弃扰乱他的心神。他此刻看不见,声音与气味便更加嚣张,简直要上蹿下跳,从各个角落向他进攻了。咚咚咚,他听着洛纬秋心跳越来越快,像在耳边擂起小鼓,这让金澜不忿你的心跳,为什么要一声声敲在我心上?谁给你的权利?
其实金澜明明知道答案。是爱,它从来不问缘由,不讲道理。人常觉得爱是什么如春风细雨般细腻温和的东西,却不知世间没有比这玩意更霸道的了,它就是有这威力,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身不由己。
洛纬秋此刻也在注视着他。纵使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他也难得以这么近的距离来观察金澜观察他五官的分布,他皮肤的纹理,他每一次呼吸时的胸腔起伏,他紧张时喉结的滑动。然而他还觉得不够近,最好再近一点,最好能看到金澜的心肝脾肺肾,看到他血液奔腾的方向,看到他那颗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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