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照片上,那个总是和你形影不离的人?金澜的书架上摆着他和几个朋友的照片,其中颜雪羽出镜次数最多。这也难怪,论及硕士时期的朋友,再没有比和他更要好的了。
嗯。
洛纬秋心里立刻就有数了,连带着那条围巾被忘在此处的意图也瞬间揣摩明白了:什么还不还的,那个人才不会让你还,他只是希望你时时看到这条围巾,然后时时想起他,想起自己永远欠着他一条围巾!
在试图引起金澜的注意这一点上,他们本就是同道中人。
第92章 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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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纬秋心里不是滋味,他吃醋了,夜深人静之时,最适合一个人憋着生闷气。可惜这醋没吃完便中道崩殂,只听房门外咣当一声巨响,将床上二人都震了一震。
怎么了?金澜摸索着想要坐起来。洛纬秋按按他的肩,将他按回被子里了。接着,他赤着脚下床,推开门,只见漆黑的客厅里空荡荡,分明什么都没有,上下一打量,连个鬼影都不见;他再一转身,忽然撞上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飘在半空中,直勾勾地对着他,看上去诡异极了。
原来是放在客厅里的小猫贪玩淘气,自己跃上桌子,推倒了一只杯子。
喵绿眼睛晃了晃,是猫在餐桌上伸懒腰,听它口气,像是很不满。
下午一直在睡,现在来精神了。洛纬秋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个小祖宗,房内的金澜发话了:它是想进屋睡呢,让它在客厅睡,它不高兴了。
然后,他拍了拍床铺,进来吧。
小猫发出了咪的一声,是喜悦的声音,它一跃而下,看也不看洛纬秋一眼,箭似的窜入房内,蹦上床,先打了个滚儿,然后紧靠着金澜卧下了,尾巴盘在身旁,看上去惬意极了。
一切都好。只是猫占的是洛纬秋的位置。
洛纬秋郁闷极了,他想捡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捡了这么一个小霸王?然而受人的气还好说,受猫的气却值得商榷。更何况当事猫近在眼前,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咽下。
喂,洛纬秋进了房门,在床边坐下,伸指弹了弹小猫的屁股,你换个地方睡,这里是我的。
小猫不情不愿地睁了眼,回过头,脖子一伸,吭哧就是一口。
你洛纬秋抱着受伤的手腕,难以置信。
好啦好啦。金澜打起了圆场,他伸手过去,猫主动伸头来蹭,他摸摸了猫脑袋,然后将小猫端起来,转移到了枕头边上。
咬到你了?严重吗?金澜倾身向前,洛纬秋不知他想干什么,但是先抱过来再说;在他怀中,金澜摸了摸他的手,又问:咬到哪儿了?
没什么,没出血。
金澜轻轻挣开,同时松了一口气,他能听出洛纬秋口气不佳,安慰道:你和它生什么气?可能是客厅比较冷吧,天冷的时候,小猫都爱上床的。
洛纬秋没说什么,关了灯,他躺下了,直挺挺地,闷气在他胸口凝成一块铁板,沉沉地压着,他连腰都弯不下去,他惊讶地发觉,自己的心胸好像是越来越小了,他也看不懂自己了。
憋了半天,他扭头对金澜说:它可以冷,我不行吗?
而金澜比他更加惊讶,你真的跟一只猫置气?
事实如此,无可辩驳。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金澜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已像一曲终了时敲下的最后尾音,但是下一句又陡然上扬,可是你跟猫是不一样的啊。
怎么不一样?洛纬秋又在黑暗中轻轻笑了:我也想在你身边,一刻不停地靠着你,贴着你,你开心了,就摸摸我的头,我会蹭一蹭你手心。你没空,我就等你回来;你有空陪我,我就更开心有区别吗?
金澜说不出话来。
洛纬秋平躺在床上,连被子都不盖。房内很暗,只有一些隐隐的光,从窗外洒入,水似的流淌而过。他忽然心平气和起来,继续说:不过,也是有区别的吧,那就是小猫有这些就够了,但是我,我还想要更多。学长,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金澜在被子下的呼吸微微颤抖,周遭安静,一点动静都格外鲜明,他感到窘迫,只能先深深吸一口气,试图努力放平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待他终于整理好呼吸,想说点什么时,洛纬秋突然开口,说:没什么,没意思,你忘了吧,睡吧。
说完,金澜听到身旁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他猜是洛纬秋翻了个身。
洛纬秋背对着他,不去看他了。
我先前,金澜想说的每一个字如石块,一齐卡在喉咙,他一句话都吐不出来;然而现在这些石块统统化作空气,在呼吸之间消弭,喉咙处空空如也,他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什么呢?
对不起,你别生气有什么立场这样说?
你现在还冷吗,有没有盖好被子拜托,这也太虚伪。
你不要不理我凭什么呢?凭洛纬秋喜欢他吗?
金澜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最终承认洛纬秋的话是对的:没什么,没意思,忘了吧,睡吧。
回避永远是最好的,不去谈论是最好的。
在专属于他自己的漆黑之中,在一片忐忑之中,金澜没有再说一个字。夜晚的气息如丝如缕将他缠绕成茧,他在一团混沌虚无里不断下沉,他睡着了。
梦里,他走到无人之处,周遭一片色彩斑斓、鸟语花香,有诸多奇景,有山峰,有河谷,有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远处是金色的小麦,熏风吹过每一个角落,可他对此如此陌生;不一会儿场景变换,他又来到熟悉的校园内,走进那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走廊,有认识的师弟师妹匆匆走过,却不曾看他一眼,他试图搭话,没有人为他停下脚步。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涌出了许多黑发将他包裹,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再次睁眼时,他身处小舟,被放逐到一片寂静的湖中,他在湖心,四处呼唤,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即使是梦中,他心中也明白,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将他抛弃了。他身处的这片湖名为孤独,孤独就是无论如何声嘶力竭,只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无论向何处张望,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倒影。
他生了病,眼睛看不到,虽然一直安慰旁人只是暂时失明,但是自己心中又怎么能不害怕呢?当镇定四分五裂,恐慌便会取而代之。梦里绝无任何恐怖场景,但他不可避免地恐慌起来,他知道,这就是他失明后的世界做一个孤独的人,永永远远地,在湖中央打转;岸上走过再多人,不会有人看到他,不会有人听到他。他永远不会是个健全人了!
洛纬秋是被金澜惊醒的,睡梦中,他隐约感觉到身后的人在发抖打颤。他赶紧转过身,凑过去,轻轻抚上金澜的脸。
手上一片湿润,金澜的额头全是汗。
怕,我害怕金澜在梦中呓语,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洛纬秋的衣领。
洛纬秋没有说什么,他甚至没有试图叫醒金澜。他从金澜额头吻起,将细密汗珠统统消灭;接着向下,吻过他眼眶、鼻梁。其他地方或许可以一带而过,但嘴唇是不能轻易放过的,他用舌头撬开金澜闭合的两排牙齿,徐徐深入,擒获了金澜的舌尖,他没有一点儿做坏事的心虚,放肆地吮吸起来,多么顺理成章似的。
(后略)
第93章 步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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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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