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不必紧张,此事亦是关于秦子寻和沈小姐的。
秦邈接着往下说,我已有耳闻,听说现在京中热议,沈小姐当是京中第一才女,先在此恭贺沈小姐了。
沈奕听秦邈这样一说,便想起来上次秦邈鼓动自己去赛诗宴夺头名一事,这名号也是从上次的赛诗宴上传出来的。
稍有疑虑地看了一眼秦邈,沈奕略微谦逊地颔首,虚名罢了,不过此事到还要多谢二皇子殿下,若不是二皇子殿下,想必也无这回事。
如果不是秦邈提出的条件,沈奕虽也会看在杨怡的面子上去赛诗会,但未必会在乎个名次输赢。
客气客气,秦邈稍一拱手回礼,沈小姐之才,自是整个大雍皆难寻,纵是男子,能与沈小姐相较的也无一二,若是珠玉蒙尘,终不见天日,总是可惜,此为沈小姐应得。
二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沈奕觉得自己即将要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而这件事和之前二皇子要求她,秦溯还有晋少云所做的三件事背后的目的有关。
秦邈沉默了一小会,笑着看向沈奕,不知沈小姐如何看待女子登基为帝一事?
倒吸一口凉气,沈奕险些未能端稳手中茶杯,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二殿下慎言。
此楼中都是我的人,沈小姐放心,若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必不敢开这个口,秦邈声音也低了一些,既然说开了,我便不瞒着沈小姐直说了,我意拥簇秦子寻上位,不知沈小姐如何作想?
果真是秦溯,沈奕惊疑不定地看着秦邈,且不说二殿下说的是真是假,便当是真的,二殿下又何必与我说这个?我不过是一介女子,如何作想又有何用?
沈小姐谦虚了,与沈小姐说这个,其一,是因为我相信沈小姐是靠得住的人,而且同子寻的情谊也是非同一般,既如此,需得知会沈小姐一声,早做准备,其二,沈小姐之才绝非平庸,若能助子寻一臂之力,那子寻定当是如虎添翼,这全看沈小姐想不想。
秦邈循循善诱,且自古以来,谁也未曾说过女子便不能成大事,远有诸位巾帼英雄,名留青史的六大女官,十大才女,皆是为国为民,何曾逊于男儿?往近了说,太祖开朝的三十六位大功臣中,亦有三位女子,想必不用我说,沈小姐亦知晓,所以沈小姐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不得不说,秦邈说得在理,而且沈奕也非头脑愚钝之人,前言不过托词,现听秦邈一说,心中也有动摇。
更何况前一夜,沈奕刚听秦溯说完她的毕生夙愿,沈奕本就想助其一臂之力,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属实令人难以拒绝。
我且一问,今日二殿下来找我一事,长公主可知晓?这是二殿下的主意,还是长公主的主意?
这可是能抄家灭族的大罪,沈奕自然不敢乱说一句,虽看秦邈和秦溯关系亲近,但是她只信得过秦溯,并信不过秦邈。
是我自己的主意,秦子寻虽日常行事荒唐,但亦是心细纯良之人,仅担心牵连沈小姐,劳沈小姐劳神,便舍不得让沈小姐受累,更不忍沈小姐随她提心吊胆。
秦邈这倒坦率,之事一边说着,还一边为秦溯说好话。
秦邈说的这些,沈奕倒是相信,但她还是信不过秦邈。
此事容我问过长公主殿下,二殿下见谅。
沈奕不多问秦邈,她仍提着戒心,一切她只相信秦溯亲口对她说的。
早有所料,但是我且问沈小姐一句,若是秦子寻不愿沈小姐为她涉险受累,沈小姐自当如何?
秦邈并不意外地点头笑了笑,并不让沈奕现在表态。
沈奕仔细想了想秦邈的话,轻轻转着手腕的银镯,长公主殿下顾念我,我自顾念长公主殿下。
秦邈的视线在沈奕手腕上的银镯上停留了一会,接着心中有数,且等着沈小姐的答复。
言尽于此,二人也没了喝茶的兴致,沈奕先行告辞后上了马车离开,秦邈坐在茶楼中,歪在椅子上,自顾自想着什么,合上眼,但凡秦子寻有这沈小姐一半七窍玲珑心,我且不必受这个累。
殿下受累,窗外一穿着便衣的影卫翻身进来,给秦邈捏着肩,只是若长公主殿下如沈小姐这般,怕是也没了今日这些事,只求自保,未有敢为人先之举。
听你这般一说,沈小姐倒是同本殿有些相同。
秦邈手一卸力,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还真是多有相像之处,连这身子骨也差不多,我怕是离成个废人不远了。
殿下定当长命百岁!
正给秦邈捏肩的影卫看着茶杯也是一愣,忙从旁边重新倒了杯茶,低头跪下递给秦邈。
且是说些鬼话给人听罢了。
秦邈接过新茶杯,微合上眼。
殿下为何不让正阳宫的神医瞧瞧?既然沈小姐的病症亦能医治,殿下的也未必不可。
影卫不敢让秦邈就这般睡去,继续找话吵醒秦邈。
本殿何曾没想过?只是我已探过那位花神医的底,她能治得了沈小姐,却治不了我,既如此,倒不如将此事瞒着秦溯,免她分心。
秦邈又睁开眼,喝了些茶,养了些精神。
殿下一心为长公主殿下,兄妹情深,当真世上少有。
兄妹情深?
秦邈重复了一遍影卫的话,却没回答,只抬起手来,去找老三吧,本殿累了。
秦邈的马车往全福楼而去。
宫中的秦溯对这一切自然不知,她正换了身红底金绣的裙装,被赤水摁着戴那满头的金玉珠钗。
只是去见几位皇兄,倒也不必如此郑重其事,且少给本宫戴些。
秦溯只觉自己的头都被压得疼起来,脖子都快要酸了。
赤水为难得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四位教习嬷嬷,她们也没办法啊,殿下且忍耐些,二皇子殿下这也是为了殿下好。
他怕不是想变着法儿折腾本宫。
只一个早晨,秦溯便想把这四个教习嬷嬷给秦邈送回去,走不能走,坐不能做,处处皆是毛病,时不时便要被提点,这又不是在劳什子宫宴上,只在自己宫中,自己歇歇竟也不行了,且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当真烦死人了。
不管秦溯怎么说,反正教习嬷嬷送不回去,礼仪该守还是得守,步摇金钗该戴还是得戴。
总算是折腾完了,秦溯提前半个时辰上了马车出宫,她倒是想骑马,只是带着这一头的宝玉金珠,到街上走一走,还不得成了散财童子?所到之处,尽是首饰。
坐在马车中,秦溯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看着身后跟上的两位教习嬷嬷,又忍不住犯愁地捂上了脸,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等秦溯的马车慢慢悠悠到了全福楼的时候,正好到午时,秦溯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一下马车,上了楼,同几位皇兄打过招呼,秦溯便在旁边坐下,吃着些水果消遣。
皇妹今日与往日不同,姿容焕发,端庄了许多。
六皇子秦允一向是越挫越勇,哪怕前几次都没从秦溯这里讨得什么便宜,这次依旧不吸取教训,提前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六皇兄今日也是与往日大不相同,神采奕奕,精神了许多。
礼尚往来,秦溯也是毫不相让。
六弟和皇妹倒是一见面便吵起来,还同小孩子一般。老三秦珩这次好歹也是东道主,憋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只是秦溯和秦允没一个领情给面子的,各自一转头不说话,把秦珩自个儿晾那了。
秦珩暗地里攥紧拳头,且先给这二人记下了,只现在是他做东,不便发作,等日后自当找补回来。
心中有了计较,秦珩又端起副主家面孔,安排众人入座开宴。
这秦珩也是学着秦溯上次,各寻位置随便坐,并无设主位先后顺序,毕竟这该排谁先谁后为好?
若论嫡庶之分,那自当只有秦溯一人为嫡,若按年龄来分,秦严虽为大皇子,但他如何敢坐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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