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能喝,过来吧。没多久,只听李霁道。
漪如应一声,随即走过去,隔着两步开外,也蹲下。
这水很是干净,漪如喝了几口,又把脸洗了洗,用袖子拭了拭。
她看着水里,借着影子,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幸好她一身男装,这头发也好打理,只消将散落的拢到一起,重新绾好便是了。
当她抬起头,发现李霁看着自己。
目光相触,他随即移开,自己也捧起水来洗了洗脸,而后擦干。
他从腰间解下荷包,递给漪如。
吃些。他说,吃完之后,我们就下山。
漪如正要说话,突然,她听到一阵犬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就在不远。
二人的神色皆是一变,都站起身来。
那犬吠声越来越近,李霁分辨片刻,眉间展开:是火睛。
火睛?漪如又是一讶。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身影迅速地蹿了上来,四肢修长,毛发金黄,正是火睛不假。
它见到李霁,似十分兴奋,一下扑上来,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膝上。
李霁露出笑意,用力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拍拍它的身体。
漪如看着,也是高兴,问道:汪全他们找来了?
应当就在不远。李霁道,火睛不会跟着别人走。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会,漪如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喊严女君和世子,似乎就是汪全。
她心中一喜,忙大声应了。
那边显然也听到了,有人喊道:找到了!崔将军!找到了!
第二百七十章 获救(下)
崔将军?
漪如怔了怔,不想竟是崔珩亲自来了。
去吧。李霁道,有子磬在,你不会再遇上恶人。
漪如颔首,正要离开,却发现李霁没有动。
你不走?她问。
我自己回去。李霁道。
为何?
李霁注视着她,意味深长:若被知晓了你我昨晚共处一室,世人如何想?
漪如皱了皱眉,道:管他们如何想,我们被人追杀躲到此处,一起过一夜又如何?再说了,你我是义兄妹,又不是什么不相干的孤男寡女。
是么?李霁反问,别人真会这么想?
漪如张张口,却又犹豫起来。
她并非那不谙世事之人。说到底,李霁和她并非亲兄妹,在别人眼里,确实就是孤男寡女。无论起因是什么,他们昨夜待在一起是事实。京城之中,对长沙王府和严家抱有偏见的人不在少数,这事只消编排编排,会生出什么是非来,可想而知。
要避免那些闲言碎语,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昨夜待在一起,确实是上策。
李霁不多言,道:去吧。说罢,他拍了拍一直在身边转的火睛,听话,留下。
而后,转身而去。
阿霁!漪如连忙跟上去。
但李霁的脚步却十分快,而漪如并不擅长走山路,没多久,就被他抛在了后面。火睛曾一度蹿出去,似乎想跟着李霁,但没多久,它跑了回来,在漪如脚边转了一圈,望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树林茂密,李霁全然不见了踪影,漪如瞪着眼睛,只得停下。
女君身后传来军士呼唤的声音,愈发清晰,严女君!
漪如转头望去,没多久,却一眼看到了崔珩。
他身上只穿着单衣,满头大汗,看到漪如时,神色一松。
女君无事么?崔珩快步走来,看着漪如,可曾受伤?
漪如望着他,摇摇头,道:不曾。你们怎会找到了此处?
昨夜你不曾回去,长公主和高陵侯派人来找,这边方知晓出了岔子。崔珩道,而后,军士在一处山沟里发现了接走女君那两名内侍的尸首,却不见了女君。我想着定是逃到了高出,可惜昨夜暴雨,山洪阻断道路,我等只得等雨停了再上山来。
漪如了然。
崔珩看着她,皱眉道:昨夜究竟出了何事?
那目光颇是关切,漪如犹豫片刻,便将前后之事大致说了一遍。不过,她到底没有提到李霁,只说当时是遇到了山洪,自己趁那两人不备,逃了出来。
听得漪如叙述,崔珩面色更沉。
如此说来,这两人果真是心怀不轨。他说,我方才查看尸首,一人被锐器上了眼睛和脖颈,不知何故?
漪如知道,那是被她和李霁刺的。她刺了眼睛,李霁刺了喉咙。
那二人似乎在说如何分赃,言语不合,就打了起来。漪如露出后怕之色,怯怯道,正是那时,我偷偷逃了出去,后来只听得山洪下来的声音,便再不知后续了。我一路往山上逃,发现了附近这破庙,便躲进来,将就了一宿。
崔珩了然,转头,朝不远处那山涧看了看。
我方才口渴,来此处喝水。漪如忙解释道。
如此。崔珩道。
话音才落,火睛突然叫了起来,而后,朝前方跑去。
只见汪全也跟了上来,见到漪如,神色一展。
女君无事么?他上前来行个礼,忙问道,女君可曾见到世子?我等寻了一夜,至今不见他踪迹。
漪如看着汪全憔悴的模样,知道他必是奔劳了一夜,心中不由有些愧疚。但她想着李霁说过的话,以及自己方才在崔珩面前撒的谎,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不曾见到他。
汪全露出失望之色,正待说话,突然,下方的林子里有人大喊:汪内侍!山下有人找到了世子身上的玉佩!
漪如愣了愣。
崔珩和汪全皆神色一振,汪全大声答应着,随即朝山下跑去。
漪如虽不知道那玉佩是何时掉下的,却知道李霁定然不再山下。她不由转头,想朝李霁离开的方向张望,却正正遇上了崔珩的目光。
长公主和高陵侯必是等急了,我先送女君回去,如何?他说。
他的目光明亮,声音温和。
漪如的神色敛了敛,垂眸颔首:多谢君侯。
崔珩伸出手臂:此间道路湿滑,女君且扶着我,仔细脚下。
漪如扯了扯唇角,再度轻声道谢,而后,伸出手,搭在崔珩的臂弯上。
崔珩转身,引着她,朝林子外面走去。
他的手臂很是结实有力,颇是稳当。漪如扶着,忍不住又瞥了瞥身后的林子。
竟跑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严祺和严楷也与众人一道进山搜寻,闻知漪如找到了,连忙赶过来。
姊姊!山腰上,严楷兴奋不已,迎上前来,一边拉着她仔细端详,一边急急问道,姊姊可曾伤着?可吓死我们了,那两个歹人是怎么回事,姊姊
阿楷。正当他喋喋不休,严祺的声音将他打断打断,先让你姊姊喘口气。
漪如看向严祺,只见他的头发有些散乱,眉宇间尽是疲惫之态。
一夜不见,他竟似苍老了些。
漪如心中不由一阵内疚:父亲,我
有话回去再说,你无事便是大好。严祺眉间舒展,言语温和,说罢,却看向漪如身旁的崔珩。
小女得救,乃北宁侯之功。他向崔珩深深一揖,北宁侯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崔珩忙将严祺扶住,道:君侯言重,此乃在下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严祺看着他,露出微笑。
你母亲和大长公主还在宫中等候,回去吧。他对漪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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