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17(2 / 2)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瞪向他迟钝的拍档,杰夫呆滞了一瞬,才朝他伸出手臂。

向导细长惨白的手指搭住了哨兵的臂弯:“往北走。”

“可是他们在北面。”杰夫哆嗦了一下。

“很好,你能打败他们吗?”李维坦偏过头,抬起了下巴。

“当然不能!”

“那就找我说的做。”向导咆哮,“往北走!”

杰夫大声喊了“是”,他咬紧后槽牙,抬起手臂,以保护的姿态虚揽着他的向导,大步流星地往幽黑的隧道里走去。他走得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小腿有多想发抖。

李维坦冷静地要求哨兵报告人数和位置,漆黑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针芒。他在下达命令的时候甚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但这颗大脑此时正在进行一场精密、狡猾、庞大的工作。

“放慢速度。”靠近南北交汇的必经道时,李维坦简略地开口,“控制脚步和呼吸,保持稳定的频率。”

杰夫不敢喘气,他只是点了点头,在心中默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然而转过弯的一瞬,他的呼吸完全停止了。

李维坦平静地说:“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杰夫的喉结僵硬地滚动了一下,他的大脑花了两秒钟时间才重新恢复了运作。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他面前的沙壁后,正趴伏着两个架着枪的哨兵。

其中一个哨兵正对着对讲机低语:“注意,北二口失去目标下落,北二口失去目标下落。”

对讲机“沙沙”响了响,对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北一口,向导正在尝试突破。”

“请在三十秒内完成任务。”哨兵飞快地说,“以目标的行动速度,三十秒后我们将无法追踪。”

杰夫脸色苍白地跟在李维坦身后,他要通过拧自己的大腿来保持呼吸的顺畅。

李维坦旁若无人地穿过埋伏者的阵型,这群精锐像是没长眼睛的石像般忽视了他们的存在。伏击者们呼吸,喝水,交谈,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的经过。

两人一前一后擦着敌人的肩膀挤出通道的瓶颈处,李维坦忽然看向杰夫:“我的屏障还可以持续一分四十五秒,一分四十五秒内离开通道。做得到吗?”

杰夫挺直了胸膛:“是!”

一种诡异的兴奋在他胸腔里翻腾,他突然理解了蓝别阶为什么在役多年一直坚持只用同一个向导,他感觉自己站在比任何时候都高的位置,狂热的情绪正在冲昏他的头脑。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

杰夫·谢尔盖扛着李维坦一口气冲到北出口,沿着通往静室的台阶往上爬。爬到一半时,他突然放慢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报告,”他略带犹豫地开口,“静室里好像有人。”

他的语气很不确定,他自己都认为这理当赢得一顿批评或者嘲笑,然而向导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李维坦·李的表情疲惫而凝重,杰夫热气球一样飘起来的心脏没悬多久,就沉沉地坠了下去。

“你身上有催泪弹吗?”向导问。

“有。”杰夫马上回答,他小心翼翼地解释,“但是,李维坦,哨兵用完催泪弹以后,自己的行动也会受到影响。”

“一秒钟。”李维坦不容置疑地说,“把门破坏,然后使用催泪弹,我能在催泪弹下保护你一秒钟。一秒钟内,离开静室,找个地方躲起来。”

杰夫茫然地问:“然后呢?”

“去D19军区自首,向他们解释刚才的情况,要求他们对你进行保护性监禁。”李维坦握紧了手指,“接下来的问题我会解决。一周后你就会恢复自由,年轻人。”

杰夫怔了一下,他迟疑地问:“你不跟我一起去吗?我们一起离开静室,然后……”

“你带着我就没法顺利离开。”李维坦不耐地打断了他,“谢尔盖,拿出你吃奶的劲跑吧,就当魔鬼在踩你的影子——因为你身后是蓝浓·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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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道和静室间的铁门被炸开的同时,酸臭刺鼻的浓烟滚滚涌出来。

李维坦跪在地上,艰难地捂住口鼻,但他的精神丝向船锚一样稳稳地勾住杰夫·谢尔盖的神经,直到哨兵的行踪消失在门外。

他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眼泪和唾液被刺激泄了闸一样往外涌,喉咙里像是被强酸灼烧过一般疼痛。

一条干净的手帕被送到他面前,他接过来,捂住了口鼻。

过了很久,李维坦才沙哑着说了声:“谢谢。”

站在他面前的蓝浓·卡特摇了摇头。

“你真的很厉害。”哨兵轻声说,“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把人放跑了。”

李维坦又咳嗽了两声,才扶着墙面,缓缓地站起来。

他平视着蓝浓的眼睛:“事实上,你只需要我留在这里。”

蓝浓不带笑意地抬了抬嘴角:“你很自信——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你?”

李维坦没有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让周听听告诉你的话,你听到了吗?”哨兵追问,“他不会又误了我的事吧?”

“我听得非常清楚。”李维坦冷冰冰地说,“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让我离不开B20区?”

蓝浓沉默了片刻,他抱着双臂,眼底泛起一片暗色。

这时候,搜捕李维坦和杰夫的那队哨兵小跑着赶了回来,他们一一朝蓝浓·卡特敬礼,蓝浓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到门外等候。

李维坦这才注意到蓝浓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深蓝色军装。从上到下,金属的勋章,麦穗形的金属调节扣,锃光瓦亮的皮靴,即便在幽暗的静室里也闪闪发光。

催泪弹带来的眩晕感又涌上大脑,李维坦在这耀眼的闪光中反应过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逮捕我。”

“很敏锐。”蓝浓温和地说,“你试图操纵杰夫·谢尔盖释放污染源,挑起黑死藓的二次爆发,涉嫌反人类罪。很快,我的副官就会安排对你进行审讯。”

李维坦冷笑了一声,黑暗中,他惨白的皮肤像尸体一样毫无生气。

“你看起来很失望,李维坦。”蓝浓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金属配饰悉索作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六年前,我向你承诺过,我会践行我说过的每一个字——你今天违背我的命令来到B20区,难道还没有做好被我杀掉的准备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应该现在马上去做个检查。”李维坦尽可能忽视扑面而来的湿气,飞快地说。

“我会的。”蓝浓眨了眨眼,“在那之前,你想看看黑海的景象吗?”

李维坦还没来得及露出质疑的眼神,哨兵就温顺地贴了上来。他低下头,他们的额头相触,然后李维坦看到了哨兵眼睛里的景象——漆黑的海洋,盘旋的暗潮,珊瑚的尸群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点,骤然涌起的海底喷泉把热度扩散到整个海面上……

奇异的湿热裹挟住了向导,但他并不恐惧,或者说,面对这一切的蓝浓·卡特没有半点恐惧,年轻的哨兵是一个好奇又自信的观察者,他身上同时满载着年轻人的热情和成年人的余裕。

“对你的研究有帮助吗?”蓝浓轻轻地蹭了他一下,柔软的发丝摩擦着他的额头。

“很难。”李维坦诚实地说,但他没有拒绝这样的亲近,任由哨兵像一只贪玩的幼象般,牵着他进入只有他们能分享的低频信号区。

哨兵的感官中,海风的声音更加刺耳,砂砾摩擦着脚趾,好像要钻进毛孔里。

周围每个人说的话都能清晰地钻进耳朵,李维坦听到无数声音在讨论他们——来自救援车,欧几里得,向导塔和更远处的人群。

来自人类的劣根性,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些诋毁的言论,这些话他听过无数次,但第一次那么尖锐地钻进他的耳朵。

“李维坦。”蓝浓很轻地咕哝了一声,略微后退了一点,结束了皮肤的接触,“你听到那些了吗?”

李维坦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猜错了。”蓝浓·卡特遗憾地笑了笑,他抬起手,又收了回去,最后还是抬起来,帮向导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到脑后,“哎,李维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挑起眉,无法理解对方毫无逻辑的语言和动作。

蓝浓的手停留在他的耳侧,忽然,它顺着下颌线滑下去,轻轻抬起了他的脸。

李维坦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哨兵斜过头,错开他的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他微张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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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浓在救援车里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不出意外,指标显示一切正常。

他笑着从车上跳下去,毫无避忌地搀住李维坦的臂弯,两个人肩并肩回到向导塔。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蓝浓·卡特还沉浸在那个美妙的亲吻中,他打开李维坦的嘴唇就像打开一个没有上锁的宝箱一样容易,李维坦因为震惊而手足无措,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几乎纵容地默许了他的唐突。

首席向导的嘴唇总是用来训斥和争吵,可它确实是柔软的,湿润的。他没有钢铁的唇舌,没有剧毒的唾液,相反,当他的口腔柔顺地打开时,蓝浓·卡特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李维坦会允许他做任何事。

哨兵没有滥用这种宽纵。他尽可能使他们间的第一个吻温柔细致,他用牙齿轻轻地叼着对方嘴唇翘起的部分,含住柔软的舌头,先挑弄,然后吮吸。

李维坦彻底融化在了他的怀里,向导外袍从肩上滑落到了手肘,他把它拉起来,接着箍住那瘦削的脊背,把李维坦紧紧地抱在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差点以为我会亲你一辈子。”他松开对方时,轻轻地说。

李维坦表情僵硬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上泛着血色,黑眼睛像漩涡般,吞没了所有的情绪。

一直到向导塔里,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电梯停下来,厢门在二人面前打开。一梯厢人像看新闻人物一样盯着他们看,接着在一种古怪的静默中一哄而散。

蓝浓无奈地上了电梯,低声问身边的人:“你会觉得为难吗?”

李维坦摇了摇头,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还有些沙哑:“你该回去换身衣服——你住在几层?”

蓝浓没有回答,选下29层后,才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的房间有几件你父亲留下的衣服,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适。”李维坦尽可能冷静地说,“但根据肉眼观察,你能穿上它们。虽然我并不擅长肉眼测距。”

蓝浓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发笑?”向导警惕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才说的话很奇怪。”蓝浓笑着说,“好像根本不会搭话的人在做努力的尝试……嗯……非常可爱。”

李维坦紧紧地靠着梯厢,这次他抿紧了嘴唇。

“我不是在嘲笑你。”蓝浓温柔地说,这时,电梯停了下来,他挽着李维坦,带着他走进了首席办公室,“我只是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剩下会笑了。”

那一缕血色又回到了脸上,李维坦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关上门,停顿了一下,又上了锁。

“休息室在后面。”他走在前面带路。

蓝浓矮身钻过一扇低门,紧接着,他看到了李维坦的卧室。

向导的房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冷硬,里面铺着深蓝色的地毯和乳白色的墙纸,窗边挂着一只镂刻复古的相框,相框里不是照片,而是一幅向导塔的油画。三面墙壁都做了漂亮的桃花心木书橱,摆满了阶梯似的书本——为了能够到它们,角落里放了一只折叠木梯。梯子旁边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单人床,被子和枕头都收在橱柜里,床上只铺了一层厚厚的天鹅绒床罩,像李维坦的实验袍一样拉得笔直。

“你今天还有工作吗?”蓝浓一边把湿衣服脱掉一边问。

“如果有的话,我不会答应你的邀约。”李维坦谨慎地说,他从柜子里取出折叠整齐的衣服和毛巾,“你可以用洗手间。”

蓝浓没有回答,他简单地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把浴巾搭在肩膀上,然后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整理衣物的向导。

李维坦一下子僵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我知道你可能还没准备好。”蓝浓在他的耳边很轻地咕哝着,“但是能跟我谈一谈吗?你感觉怎么样?那个吻。”

李维坦紧紧抓住了衣柜的把手,他转过身,让自己背靠着柜门:“我不知道,卡特。我不知道一个正确的亲吻应该是什么感觉的。”

“亲吻没有什么正不正确的,”哨兵耐心地纠正,“我只是想知道你感觉好不好。”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李维坦稍微加重了语气,“你没有必要照顾我。我并不是需要被体恤的那一方。”

“不,李维坦,”蓝浓认真地说,“如果我们处于一段关系中,我得确保我们双方都在享受。”

李维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被重读的“都”字,他脸上的僵硬又变成了困惑,他好像又撞见了什么无法验证的谜题。

“李维坦……”蓝浓轻轻地喊他的名字,然而下一瞬,向导的动作把他吓到了。

李维坦忽然伸手解开了他的皮带,试探地捏向他的性器。整个过程中,李维坦漆黑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

蓝浓怔怔地回视着向导,他很快就读懂了对方的表情——他在实验室或研讨课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向导正在急切地想要检验自己的假设。

李维坦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有吸引力。

这个认知几乎一下子让蓝浓燃烧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捕捉着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火焰在升腾。他自己都没有认识到,那一瞬间他对向导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从普通的爱欲转化为了一种极其庞大的柔情和怜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李维坦。”他在向导生涩的抚摸中呻吟着,纵情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李维坦。”

李维坦瘦长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它们收了回去。

李维坦任由自己的身体滑落在蓝浓·卡特的双腿之间,他试探地抬起头,张嘴含住了眼前半勃的性器。

蓝浓发出一声惊叫。

李维坦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哨兵,艰难地吞吐着。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目光里并没有情欲,相反,里面是一种警惕的试探和怀疑。

蓝浓意识到,李维坦·李在做一场大胆而荒诞的实验,验证一个没有逻辑、缺乏依据、难以测量的假设。他似乎把被爱着的事实当成一个和宇宙起源一样叵测的秘密,永远需要不断地反驳和检验。他永远不会盲信,因为“爱”对他来说,比征服极地巨人更加未知和危险。

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蓝浓飞快地后退,即便如此,一部分的浊液还是洒在了向导的脸上。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喘息,李维坦试图去揣摩对方的神态,却只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自己。

蓝浓平息了几秒钟才重新系上腰带。他甩了甩头,用力地抓了把汗湿的发梢,然后托着李维坦的手肘把人扶起来,搂着他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答应我,李维坦,别再说你没有吸引力的话。”哨兵侧过脸,深深地凝望着李维坦苍白凹陷的侧颊,“那是在侮辱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第四十五次被水泼醒的时候,面前还是那块明晃晃的玻璃隔板。

这是单面玻璃,他看不到玻璃背后的人,只能看到贴在上面的日程表。

蓝浓·卡特在把他送到这间审讯室前,向他介绍过他的“日程。”

“这可能会让你好受一点。”哨兵的眼睛在阴影中是漆黑的,“我知道你喜欢制作和遵守计划。这能给你安全感。”

“程序法规定的审讯时间在军区并不适用,这儿有我的规定……每天你需要接受十九个小时的审讯,直到你同意在供词上签字为止。负责审问你的人不会是哨兵也不会是向导,如果你尝试精神攻击,那他们就会变成残废。”

李维坦感到浑身发冷。

他知道这漫长的审问并不是为了从他嘴里撬出什么,和二十多年前那次不一样。审讯官进来,出去,出去,进来,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紧张感,并不急于得到任何结果。

玻璃板对面的声音一会是男人,一会是女人,他们反复地重复着几个问题,有些人因为急于完成工作语气相当不耐烦,有些人则为了少说几个字把声音拖得又长又慢。

“李维坦·李,你的身份和任职经历。”

“你来到B20区的原因。”

“来到B20区前,你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操控杰夫·谢尔盖接近污染源?你的目的是什么?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的动机是什么?你是否企图在B20区挑起灾难,向蓝浓·卡特报复?”

李维坦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他最初诚实地回答过每个问题,但和二十年前一样,他的诚实依旧会被解释成狡诈和挑衅。讯问的每个阶段都可能有人冲进审讯室,把他按在桌面上或吊起来,有时候是电击,大部分时候是鞭打。

玻璃对面的人用冷静的语气指责他:“你没有诚实地回答问题。”

一张纸从玻璃隔板的下方递过来:“请照着念。”

李维坦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的“认罪书”,讥讽地笑起来,下一秒,拳头重重地落在他脸上,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血。他猜他的鼻梁可能被打断了,牙齿或许也掉了几颗,但他已经没力气判断这些。

“每三个小时后你会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每天中午——尽管你可能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是中午——你会有一个小时喝水,进食,清理掉你的排泄物。你会失禁的,李维坦,我向你保证。”

他确实没法知道什么时间才算是中午,因为审问和暴力循环着发生。他只知道每天蓝浓·卡特打开那扇铁门时,他可以喝水。

蓝浓·卡特和他见面的时候审讯室里不会有其他人,哨兵会用有力的臂膀把他抱起来,扳过他的脸,喂他一些清水。每次都有面包被送过来,但他从来没能吃下去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会很好地利用这一个小时,他几乎温柔地擦掉李维坦脸上的血。修长结实的手掌从李维坦胸前一寸寸按过,确认这具身体没有受到永久性损伤。在他的手掌下,那些凸起的骨头好像被风吹过的嶙峋峭壁一样,喀嚓作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卡特?”李维坦很轻地问。

“大概吧。”哨兵的表情十分模糊,他继续低着头对付李维坦腿间湿淋淋的尿液,用干毛巾把它们擦掉后,再用湿毛巾清洁,最后又换了干毛巾,把向导树枝般枯瘦弯曲的小腿擦得干干净净。

李维坦没有再说话。他的嗓子像刀割过一样疼,而他确实已经彻底地放弃和蓝浓·卡特沟通。

无论蓝浓·卡特多温柔地对待他,他最终都会被送进那间狭窄黑暗的审讯室。面前的玻璃上贴着“日程”,禁锢他双手的桌面上放着“认罪书”。

“每隔七天,你会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你会在那天见到我,我会和你对话,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改变了主意。顽抗是没有意义的,李维坦。”

顽抗是没有意义的。这句话仿佛有回音一般在他耳边旋转。

第一个七天过去后,他被架着去洗了澡,换上灰色的向导袍。然后蓝浓·卡特在B20区的静室接待了他。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和平地面对面坐着。

“告诉我你的想法。”蓝浓交叠着双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靠在椅背上,他很虚弱,但他坐得笔直,他的声音依旧刻薄:“你最终还是变成了你的父亲。”

蓝浓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你很了解怎么激怒别人,李维坦。”

向导自顾自地说道:“霸道,自私,情绪化,无视道德和法律。你们都认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该围着你们转,六年前你还能掩饰你的本性,现在,你失败了。”

蓝浓“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就在李维坦以为他要施暴的时候,他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激怒我没用。”他压抑着嗓音,“无论你怎么指责我,我都没法让你活下去。”

“你在痛苦。”李维坦疲惫地抬起头,隔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他尝试去捕捉蓝浓·卡特的眼睛,“你的道德观念并没有完全消失。是什么在诱惑你迈过底线?”

“你真的想知道么?”蓝浓问。

“介于我可能没法活过下一个七天。”李维坦阴沉地卷了卷嘴角,“不要吝啬你的答案。”

蓝浓来回踱了几步,最终坐回了椅子上。

“我没法忍受这一切,李维坦。”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摊开手,说,“我确实压抑了六年,这六年里,我尽可能地不去想你,不去想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甚至不去想任何美好的、可能会让我想起你的事情……但是你确实一直存在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你在这里影响着我,让我感觉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发现你仍然对我有这么大的威胁,你让我想起那么多我不敢去想的、美好的东西,不属于我的东西……这让我没法忍受……一旦想到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却恨着我,或者你不恨我,但对你来说我和任何一个哨兵一样毫不特别,我就恨不得把一切都毁灭掉。”

李维坦抓住了座椅的扶手,他死死地盯着蓝浓·卡特,一种比拷打和凌辱更强烈的痛苦抓住了他。他的喉咙里仿佛形成了一个肿块,他全然无法开口。

“最初我想把你赶走,让一切回到这六年间的状态。”蓝浓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他懒散地靠着椅背,微抬着深金色的眼睛,“但是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会回到我折磨你的地方。你总是……不放弃,好像你真的能够‘拯救’我。”

“你得承认这一点。”李维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他沙哑地说,以一种不自觉的骄傲口吻,“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向导能解决你的问题,这个人只会是我。”

“我知道。”蓝浓无声地笑了笑,“我发现我对你的折磨只是在不断地验证我有多么需要你,而这种需要让我更加恨你。你凭什么在我的生命里这么重要?我想如果没有你,我会变得更加自由。你和姜留见面的那天我就想杀掉你,但是我下不了手,直到后来……”

李维坦平静地接话:“直到我到了B20区。”

“你发现了吗?”蓝浓微微偏过头,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好奇,仿佛答案对他来说已经毫不重要,“那件事。”

李维坦靠着椅背,用他伤痕累累的喉咙艰难地呼吸着。他的眼睛里有愤怒,有悲悯,但更多的是难过。

“如果你说的是你们屠杀了三百五十二名平民的事的话,”他用气泡一样脆弱的声音说,“是的。我已经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在灰色的天鹅绒床单上紧密地相拥。蓝浓一颗颗解开向导胸前的纽扣,那具苍白嶙峋的身体和他想象中一样美好。

李维坦难耐地看着他,压抑着喘息,黑色的长发披散在靠垫上。他的身体从上到下都像鱼腹一样白,没有什么毛发和色素积淀。随着胸腹的起伏和紧绷,骨骼间的皮肉凹陷下去,刺眼的骨节像鲸鱼的背脊般,时不时露出海面。

这实在是瘦得有点怕人。但蓝浓·卡特觉得它们可爱而性感。他试探地将嘴唇贴上李维坦的喉咙,然后惊喜地发现向导为他仰起了头。

“嗯……是这样……你很棒。”他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他知道李维坦喜欢所有真挚的恭维。他把手按在向导的胯骨上,托起掌心窄瘦的腰,亲吻从胸口落到腿根,再往下滑,他淘气地用牙齿摩挲李维坦腘窝里的软肉。

李维坦在这样的爱抚下呻吟,他的声音像琴键般柔滑悦耳。他尝试在混乱中保持清醒,但蓝浓·卡特灵活的触碰让他没法完整地说出一整句话。他曲起的小腿不断地放松和绷紧,最终无力地垂落在床沿,灰色的床单把它们衬得像雪一样白。

“你还好吗?李维坦?”蓝浓用湿漉漉的声音问。

向导迷惑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会不好。

蓝浓抬起头,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他凑上前,亲了亲李维坦的嘴角,然后又跌回瘦长的双腿间,埋头含住李维坦勃起的阴茎。

李维坦嘶哑地叫了一声,他无措地抓紧了床单,忍受着下身湿热的吸附感。他的身体紧张地崩成一座桥,他死死攥着手里的绒布来遏制双腿的抽搐,几乎没花多少时间,他就颤栗着射在了蓝浓·卡特的嘴里。

蓝浓花了一段时间,才回到他的枕头上。他仍然环抱着李维坦的腰,手掌一次又一次抚摸向导的头发和脊背。

他温柔地重申:“你出奇的好,李维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怀疑地与他对视,蓝浓咯咯笑着去亲他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上眼,哨兵就顽皮地含住了他的睫毛。

“你又勃起了。”李维坦尝试冷静地指出,“我想你可以……”

他的语调有些迟疑,蓝浓温和地问:“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李维坦抬起眼睛,“你想操我吗?”

蓝浓似乎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手指拂过李维坦凹陷的面颊,轻轻整理着向导凌乱的黑发:“我当然想。你知道,青春期的年轻男人能把一半的生命挥霍在手淫上……但这太快了。”

他小心地观察着李维坦的表情,幸运的是,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他多疑的爱人误解。

“我不太了解亲密关系的正确进程是什么样的。”李维坦谨慎地说,“这太快了吗?”

“是的。都怪我。”蓝浓笑起来,“我偷袭你,把你弄得晕乎乎的。我猜就算我现在求你去黑海里游泳你都不会拒绝我,可这能代表你真的想吗?”

李维坦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说:“向你张开腿并不比去黑海里游泳理智多少,卡特。”

“是这样。”蓝浓大笑起来,“那相拥入眠呢?会好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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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夜晚最终在平静的拥抱中度过。陷入睡眠的时候,蓝浓又一次地尝到了苦涩的咖啡味。

他好像重新掉进了黑海里,只是海水变得温暖澄澈,死去的珊瑚得到了新生,五彩斑斓地摇曳着。日光透过玻璃似的海面,晒在浅滩细腻的砂石上,在他眼前折射出无数光柱,紧接着,光柱里出现了奇异的画面。

蓝浓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只是这个梦格外的真实。

“笨蛋,你踩到我的裙子了。”

“拜托,我很多年没有跳舞了。”

“你们赢了这么多胜利,为什么不办舞会?”

“李维坦不喜欢。”

“重要吗?他什么都不喜欢。”

“……”

嘈杂的人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蓝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精致的露台上,他的身边有一片绿萝围墙,巧妙地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又一次地,他看到了二十岁的李维坦·李——这次不是照片。是会呼吸会说话的李维坦·李。

年轻的向导坐在绿萝墙下的圆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巨大的书。他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他的坐姿并不像现在这样笔直僵硬,看书的时候他微微弯着背,还不算特别长的黑发分成两边从两侧颈窝垂落,露出一点苍白的后颈。

蓝浓被这个景象深深吸引着,直到一只宽大的手掌伸进画面,抽走了李维坦手里的书。

“《失落时代海洋生命的动向》?”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在他脑后响起,“你怎么在看这玩意?想跳槽啊。”

李维坦皱紧了眉头,抱着手臂坐直身体:“把骚扰我的功夫节约下来,你会有更多时间去游手好闲。”

男人嗤笑了一声,弯腰钻过绿萝墙。蓝浓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寸头,锋利的面部轮廓和蓝色的眼睛,卷到手肘的衬衫和牛仔短裤。这是他的父亲,蓝别阶。

蓝别阶手里捏着一根烟,脚上还穿着拖鞋,他嘴角挂着笑,眼睛下面却堆着一层青黑的阴影。

“拜托,好几天没给我好脸色看了。”蓝别阶懒洋洋地倚着墙,吐了个烟圈,“还在气我给你偷偷登记那回事啊?”

李维坦冷笑:“你从来不知道尊重别人,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别阶干笑了一下,咕哝道:“登记完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向导了,省得被搬来搬去做义务疏导。你说说,你两头跑那会儿哪有什么时间看《海洋生命》?没被累死都要谢天谢地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李维坦阴沉地抬起眼睛,“感谢你让《向导周刊》采访我用什么技巧可以追到身份显赫的丧偶男人?还是感谢你让我没法接受圣米诺研究所的邀约,因为我剩下的几十年都必须陪你远征?”

蓝别阶捂住嘴,吃吃地笑了几声,最终忍不住大笑:“《向导周刊》的哪个记者?下次我一定要请他喝茶。”

“裘斯。裘斯·汉米尔。”李维坦趁哨兵捧腹的时候拿回了他的书,重新埋头回圆桌上,自言自语般道,“那个执笔了《爱是什么?爱与结合的三十二重定义》的白痴。”

“噢,我记得他。”蓝别阶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他折回宴会厅,给自己调了杯烈酒,一边喝一边慢吞吞地走出来,“每次你骂他的时候都会比平时多一点活力。所以爱到底是什么?你觉得?”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压得很低,烟哑的尾音干涩地卡在喉咙里。

李维坦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行行好。节约时间的捷径是和合适的人讨论合适的问题。你的枕边人还少吗?”

蓝别阶摆摆手,闷闷地哼了几声。

他没再回到喧嚣的金色大厅里,只是靠着栏杆,一根又一根抽着烟。烟灰被他掸进酒杯,夜风里盘旋的烟圈使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枕边人可能会背叛我。”他咳嗽了一声,无聊地把烟头丢进酒浆中,“你不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寂静是有气味的,那可能会和苔藓,海底的砂石,以及水母的腔壁相类似。

蓝浓·卡特笼罩在阴影中的脸此时看起来很遥远,他们二人之间仿佛隔着大海的两条边线。

“虽然我并不意外,”蓝浓轻轻地说,“但你是怎么发现的?”

“参考A3到A5区的处理方式和B20特殊的气候情况,不难想象核心区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这片土地。”李维坦移开视线,看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谢尔盖告诉我,B19区只会接受从安全通道迁移的居民。很明显,安全通道里没有感染者行走过。”

“为什么?”

“黑死藓的病菌会通过呼吸道传播,它会把泥土变成砂石质感的干硬碎屑。通道的入口处是这样的,但到了中段就没有了——石壁上有黑色的痕迹,那是所谓的‘武装冲突’留下的,是吗?”李维坦的语速很快,他马上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多不堪重负,仅仅是说话就让他精疲力竭,“还有脚印,卡特,你们意图在通道里留下撤离的脚印,但训练有素的哨兵和感染者留下的痕迹完全不同……你们尽可能让它显得凌乱,但还是太刻意了。”

“不是‘我们’。”蓝浓微微抬高了声音,但又很快意识到这没有意义,他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李维坦凝视着他,声音出乎意料的平和:“虽然我不认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但我记忆中的蓝浓·卡特确实不会赞同这样的方案。”

“你是在安慰我吗?”哨兵嗤笑了一声。

“艾伯特·奎因背叛了你,是吗?”李维坦冷不防地开口。

蓝浓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我还没法确定你的大脑里发生了什么,”向导瘦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他双手紧紧的扣着椅子的扶手,黑眼睛里闪着冷冷的光芒,“但我合理地怀疑艾伯特·奎因辜负了你的信任。他利用独角蜂对你进行了极端的、错误的调整,所以它们大批量的死去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紧盯着对方遍布淤青的脖颈,他顺着它往下看,千疮百孔的痕迹被掩盖在宽大的袍子下面。李维坦仿佛是一座正在风化的岩雕,随时可能在他眼前被摧毁,但那双冰冷锐利的黑眼睛此时像宇宙旋涡那样明亮。

他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喟叹。

李维坦仿佛卸了力一般倒回了椅子里。

“我有责任。”向导用冷酷的口吻说,“我知道他无法根治的缺陷,却向你推荐了他。”

“你斥骂所有人,但你不可能劝说一个儿子抛弃他的父亲。”蓝浓平静地说,“省省吧,李维坦,几个月前我怨恨过整个世界,但我依旧不觉得这是你的错误。”

“如果你不接受治疗,你会继续怨恨整个世界。”李维坦尖锐地指出,“你会杀了我,然后你很快就会后悔。你会去怨恨、责怪那些曾经担忧你、想要帮助你的人,你会去折磨帮你掩盖真相的哨兵,你会找一万个理由合理化自己的暴行,然后把所有让你感到羞耻的人都从世界上抹掉。就像你试图给我扣上罪名,合法地杀掉我一样。”

蓝浓沉默了片刻,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这个笑看起来十分扭曲。

“那也没关系。”说着,他站起来,走向李维坦,在向导面前俯下身,把对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在我彻底疯掉的时候,我说不定就会发现,我可能不是恨你,而是很爱你——你觉得这可能吗?”

李维坦的呼吸停止了,他像某种死去的软体动物般,一瞬间变得苍白。

哨兵露出了讥讽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停在李维坦的领口,点了点他起伏的喉结:“在杀了你之前,我会先和你结合。我会打开你的精神海,让你完全赤裸。我会看到你是怎么被从脐带上摘下来的,怎么躲在柜子里看着你的母亲卖淫,看她怎么拥抱你,又怎么虐打你;我会看到你怎么哀求我的父亲,让他放过你悲惨的人生……”

“你做不到!”李维坦厉声咆哮,“永远——别想——侵犯——我的——大脑!”

下一刻,蓝浓就像提起一只动物般把他提起来,扔在冰冷的桌面上。他听到自己的脊骨和金属相撞时发出的声音,他的后脑砸在桌沿,两条腿无力地垂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气,李维坦弓着身咳嗽起来,而蓝浓像剥开一只虾一般展开了他。

“我知道你的意志很坚定。”哨兵冷冷地说,“但意志终究是大脑的产物,而脑只是一个人体器官,它会为了生存产生依赖性……你看,这七天里我照顾你,抚摸你,喂你喝水,这些都不是白费功夫。饥饿和体罚是最低级的训狗方法,但它能最快地实现目标,你说是不是?”

李维坦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蓝浓·卡特庞大的精神力像刀锋一样袭来,切割着他的意志。那些混乱的、黑暗的、破碎的画面像雪片一般席卷他的脑海。他看到自己穿梭在暗巷里的身影一点点拉长,那些阴暗的欲望和甜美的幻想,一个个像成熟的豆荚里迸出的种子般,骨碌碌地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用尽全力去抵抗,但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顺从。

在这场漫长的精神凌迟中,蓝浓·卡特好像撕开了他的裤子。猩红模糊的视野里,他难看的、畸形的小腿被打开,蓝浓把它们折起来,举高,让他赤裸的私密处对着聚光灯。哨兵没有急着操他,或者根本没有想操他,只是按着他的身体,把他摆成彻底暴露的样子。

“停下来……”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喉咙里,他想把大脑放空,可是那些记忆还是像潮水一样喷涌而出——他感到难以忍受的赤裸,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停下来,卡特,停下来!”

蓝浓偏头看着他,昏暗的眼睛像是山沼中的陷阱:“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李维坦眼神空洞地望向哨兵,刺骨的寒冷从脊柱上爬下来。他闭了闭眼睛,有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地下的亡灵低语。

蓝浓的手掌顺着他的膝弯滑到腿根,最后落在他的臀部。

“撤回对杰夫·谢尔盖的缉捕令。”李维坦突然开口。

他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垂下头,无比疲倦:“我会在认罪书上签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浓·卡特不在身边的时候,李维坦才能体会到那种扭曲的怪异感。

这几天他白天忙着处理完所有工作,晚上躺在蓝浓·卡特的身下呻吟。身体被哨兵彻底掌控,而他像个看到陨石爆炸的孩子般充满了恐惧和好奇。

有时候他会尝试去找回理智,但最终一切都会以空白的大脑和动物一般的互相舔舐告终。

李维坦仍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和蓝别阶的儿子搞在一起,也仍然坚信这样的选择完全错误。但是当蓝浓·卡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没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

就在他第三次擦拭同一件器皿时,蓝浓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年轻人的到来仿佛让空气都变好了。

“嘿,下午好。”哨兵走到他身前,倚着他的办公桌站着,“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坏。”李维坦平静地合上笔记本,用记号笔在日历上划掉了一格,“不用进出哨兵的脑子,也不用为了资金出席繁琐低级的宴会。非要说的话,算是不错的一天。”

蓝浓笑了起来:“好极了!——知道吗?你喜欢的皇家乐团下周六有一场演出。我有两张票。”

李维坦头也不抬地问:“你想邀请艾伯特?我会给他开假条。”

蓝浓无奈地说:“我在邀请你,李维坦。”

李维坦放下了手中的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卡特,我需要递交外出申请才能离开向导塔。”

“我知道。”蓝浓放低了声音。“嗯……那个管事,戴小眼镜的那位,”他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下,“他跟我说,手续上的事不用担心,他会提前准备好。”

李维坦的肩膀僵硬了一下。

钢笔的笔尖滚到吸墨纸上,晕开一滩污渍。蓝浓注意到,向导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充满愤怒和厌恶。没等他清楚地捕捉到,这种情绪就飞快地消失了。

“我很感激。”李维坦冷静地说,尽可能使他的声音平稳,“我会把它列在行程上。”

他花了点功夫才把钢笔捡起来,日历被往后翻了一页,他划掉上面的行程,然后拼写了“音乐会”这个单词。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

“李维坦,”蓝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听我说,我很想和你去约会。但是如果你有其他的安排,你应该拒绝我。”

“只是例行的养殖林检查。”李维坦低下头,把吸墨纸团成一团丢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你显然更想做它。”蓝浓抬起手臂,试图去靠近向导的手背,那只手几近痉挛地抽搐了一下,最终服帖地依偎在他的掌心——它摸起来像石头一样凉,“别总是为了我妥协。”

“你为它们,”李维坦看了一眼桌上的票,“付出了心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哨兵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我会把它们送人,或者卖掉,然后我们可以在你的养殖林里度过周末,那同样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

李维坦谨慎地看着蓝浓的眼睛,确认金色的瞳孔里没有流露出类似失望的情绪,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手背却仍然在无意识地颤抖。

“慢慢来,好么?”蓝浓用力地摩挲着他的手指,试图把温度传递过去,“没有拒绝的关系是不牢固的,李维坦。你得习惯对我说不。可能我会觉得这事儿根本无关紧要,也可能我会失望,会和你争论然后愤怒地走开……但你得相信,无论怎样我都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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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林前,蓝浓·卡特刚刚目睹了一场训斥。

李维坦阴沉地评价了艾伯特·奎因这周的缺勤,对他展现出的才能进行了一番尖酸刻薄的刁难,最后才把几乎红着眼眶的男孩赶出温室。

“不全是他的错。”蓝浓忍不住说,“是我没有足够地信任他。”

“信任和专业能力不是绝对无关的,卡特。”李维坦冷冰冰地回答,他正在调节净水器里的水温,“如果你去做手术,你不可能不对一个经常缺勤、握着手术刀发抖的医生充满怀疑。”

蓝浓笑了起来:“他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

“那么鼓励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李维坦飞快地说。

蓝浓从他手里接过园艺剪刀,把几棵模拟青松矿的植被修剪成独角蜂喜欢的抽屉形,他用玩笑地口吻说:“你还会参与鼓励的工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转头看他:“我确实更擅长争吵和指责。”

“嗯,这让你更加性感了。”蓝浓笑着踮起脚,剪掉爬得太高的藤萝植物,“这是李维坦·李的处理方式。如果是我,我会用微笑和装傻来敷衍那些我不想理会的人——有点虚伪,这一点上,你可比我高尚得多。”

“并不像你想得这样好,卡特。我不是个容易被信任的人,一直以来,如果我想让自己的观点得到重视,就必须比任何人都坚持自己的正确。”李维坦停顿了一下,挑起眉毛,“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我天性刻薄。”

他说完后,打开了暖房的天窗。伴随着嗡嗡的鸣叫,一批独角蜂像灰色的云雾般涌进了玻璃房。

“独角蜂和大部分蜜蜂不一样,它们不会分工合作。”李维坦说,“但他们在归巢的路上,会选择集体行动。其实这并不是有利于族群的做法。”

“可能它们得靠彼此来确定那个地方还是它们的家。”蓝浓坐在石凳上,温柔地说,“李维坦,有个事情我跟艾伯特说过,但我认为我有必要告诉你。”

李维坦注视着他,用目光示意他开口。

“实际上,这几天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蓝浓斟酌着开口,他打开双手,让那些试探的小动物停留在他的手臂和肩膀上,“有的时候是向导塔里的一些景象,更多的时候……是你的记忆。”

李维坦蓦地皱紧了眉毛。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艰难地问。

“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夜的时候。”蓝浓低下头,“不,更早,我和你约会的那天,有一瞬间,我好像共享了你的知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精神力融合的症状。”李维坦给出了和贾雯·菲斯特一样的答案,“结合时的精神力融合是双方行为,如果它是单方面且无意识的,可以被归类为失控。卡特,你的觉醒期已经开始了?”

“我不知道。”蓝浓迟疑地抬起眼睛,因为这个动作,几只警惕地独角蜂嗡嗡地离开了他的身体,“但是我确定我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我能保证自己不去偷窥、窃听或者搞破坏——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卑鄙,但与其说是我的精神力失控,这种感觉更像是你……嗯……你对我毫无保留地打开了精神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维坦的脸上露出了非常荒谬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蓝浓无法从他深井般的眼睛里探知出任何情绪。

“你认为这种感觉是我的觉醒期症状吗?”蓝浓温柔地赶跑身上的小虫子们,他靠近李维坦,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问,“一种类似偷窥,或者妄想的东西。”

“这是有待验证的。”李维坦终于沙哑地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在确定之前我没法给你答案,但我希望你能时刻保持谨慎。”

“我会的。”蓝浓微微皱起眉,“李维坦,我知道你痛恨结合以及任何类似结合的行为。告诉我,你希望在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和我保持距离吗?”

李维坦惊讶地看向他,蓝浓给了他一个安抚地微笑。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我很感激你有这样的考虑。但是考虑到过去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实例,答案很难从纸面材料中总结,你需要更多的自我觉察——我认为把你从问题面前隔离不是个好的选择。”

蓝浓仔细地听着,他安静地等待李维坦提出他的意见。

“我能控制住我的大脑,”向导站直了身体,几乎严厉地看向他,“而你比任何哨兵都擅长自我约束。如果我们继续像平常一样相处,你有自信控制住你的精神力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试图从桌面上下来,他的小腿颤抖得像痉挛一般,几乎让他没法走路。

蓝浓托住他的臂弯,有力地把向导搀回座椅前。他走到门口按了呼叫铃,低语了几句,很快就有人送来纸笔。

李维坦冷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个文字都没有进入他的眼睛里。他直接潦草地在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儿,还有这儿也要签。”蓝浓·卡特双腿交叠着靠在桌边,平静地指挥,“还有这儿,别漏了——很好,就是这样。”

李维坦放下笔,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指扣上袖口的纽扣:“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很陌生,是不是?”

“什么感觉?”蓝浓挑起眉。

“自卑。”李维坦完全没有看他。

“我?”哨兵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你面前?”

“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你打算把我和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理阴影一起毁尸灭迹。”李维坦背靠着椅背,用一种虚弱又嘲讽的语气说,“蓝浓·卡特,你比任何人都在意我对你的评价。你那么害怕我发现B20区的真相……在我揭穿它以后,你像个喝得烂醉的懦夫一样寄希望于用拳头解决所有问题……你想杀了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那个自卑的自己——”

“我劝你停下。”蓝浓冷冷地打断了他,“让我告诉你你唯一说对的一点,外面确实已经布置好了喷火器。”

“用来治污的喷火器。”李维坦重复道,“多么高尚!”

“我想没有意义的对话可以到此为止了。”蓝浓提高了嗓音,“李维坦,你还有什么话想留下来吗?”

李维坦抱着手臂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好。”蓝浓点了点头,“那么再见了,向导。”

蓝浓·卡特最后把手搭在向导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垂落的长发在他的手背上引起一阵瘙痒,他意义不明地多停留了一秒,才与李维坦擦身而过。

李维坦到最后都没有再看他。那一瞬间,蓝浓·卡特心中涌起了潮水一样的感情,急切的,悲伤的,脱力的,庆幸的……他说不清这些情绪是什么,他只能加快步伐,试图从李维坦的无视中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把手伸向门把手。在光芒涌进暗室的时刻,喷火器会用烈焰洗去充满错误的一切,他会听到嘶哑的尖叫,闻到灼烧的焦臭,看到另双眼疼痛的烟雾。这样的洗礼无疑会非常痛苦,但痛苦过后,所有人都会得到解脱。

他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拉下门把手——

然后他发现手里空无一物。

蓝浓·卡特瞬间反应过来,他猛然转身,发现静室的房门竟然在完全相反的位置!

“李维坦·李!”他咆哮着冲向仍然闭着眼睛的向导,但他的大脑似乎对身体失去了控制,他的双脚却像踩到海绵一样软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睁着血红的眼睛:“你的精神力——你不可能做得到!”

李维坦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回望着他,那双疲惫不已的黑眼睛像海面上的灯塔一般微弱地亮着,光怪陆离间,蓝浓奇异地想起了他的第一次疏导和第一次高潮。

向导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蓝浓·卡特已经知道了答案——一周前被杰夫·谢尔盖破坏的地下门中黑压压地涌出了一大群独角蜂,伴随着“唆唆”异响,它们像浓雾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里面起码有几百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哨兵咬紧了后槽牙,尝试保护自己的大脑,这一次,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七天你都在引它们飞进来……”蓝浓几乎被气笑了,“谁是你的帮手?李维坦?”

“你的养父和你最好的朋友,尽管他们没有踏进禁区。”李维坦冷笑着回答,“还有那些说悄悄话的‘亡灵’,没有它我很难让你忽视来自地下的声音。”

蓝浓握紧了拳头,他很快就认识到——无论B20区拥有多么严格的管控,这都是一片开阔的土地而不是一座囚牢。独角蜂只要还能挥舞翅膀就可以从任何地方飞来,而李维坦只要还能使用大脑,就不会失去真正的自由。

“还没完,李维坦。”他阴沉地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用超出身体负荷的力量驱赶那些贴着神经的微小振幅。他拾起一张凳子,金属绞制的凳腿在碰到他手掌的一瞬就弯曲了,他将它掷向大门,轰然巨响后,一道火焰射进洞开的大门!

大批量的独角蜂在烈焰中坠落,他精神上的负压一下子消失了一半。趁着这个间隙,他冲向李维坦,用力扼住了向导单薄的喉咙。

“你会死在打败我之前!”蓝浓·卡特的面孔因为热浪显得扭曲,他提起向导的头发,把他的额头重重地按在墙面上,“停下——你的——动作——”

李维坦抬起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住面前肌肉紧绷的小臂。他感到一股热流从额头伤口中涌出,而汹涌的火势正在将他们包围。

他想到了艾伯特·奎因的死,就在这间静室里,或许就在这个位置。伴随着滔天的火焰,破碎的石墙,失控的精神力,和独角蜂濒死的哀鸣。

他知道现在是杀死蓝浓·卡特最好的机会。他的精神力通过独角蜂扩散、延伸,蛛网般无声无息地在蓝浓·卡特的大脑中张开。尽管对方正在不断地挣脱,但他现在仍然可以通过一个极小极精妙的动作,制造一场完美的脑死亡。

可死亡能够带来胜利吗?李维坦谨慎地盘问自己。

独角蜂的数量在持续减少,但他仍然缺少一个机会——蓝浓的精神海依旧被埋藏在那片看不见希望的黑暗里,哨兵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不断舍弃身体的其他部位,来保护最重要的心脏——他没法真正的入侵,除非对方卸下更多的防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撞击,又一次的撞击。

血终于淅淅沥沥流下来。

李维坦缓缓地松开了手掌,他的眼睛仍然睁着,但他的意志似乎像逐渐凋零的蜂群一样散去。

“现在才是结束。”最后一只独角蜂心脏崩裂的时候,蓝浓·卡特残忍地说,“我很欣赏你的抵抗,它几乎就要成功了。”

地上散落着灰烬和虫尸,火焰仍然在“噼啪”寻找着下一个可燃物。

“是这样吗?”李维坦听到自己轻声地问,“你认为自己看得更远,是吗?”

蓝浓冷冷地凝望着他,手掌按住了他的颈骨,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你看得太远了……你的视觉能穿透建筑和人体……”向导继续说,喉咙里发出收紧的“嘶嘶”声,“你能看到自己眼睛底下的东西吗?”

蓝浓嗤笑了一声,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终于从庞大到麻木的知觉中找到了那丝异样的刺痛。

——他金色的虹膜上,正趴着一只幼小的独角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幸运的是,蓝浓的失控症状一直到访学结业那天,都没有再出现。

蓝浓·卡特在一种奇异的和平中度过了他的觉醒期。他隔壁的哨兵们尖叫,嘶吼,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裸奔,发出隔着楼板都能听到的呻吟,而他一直安稳地睡在二十九层隐秘的小卧室里,环抱着他的爱人。

姜留在刚知道他和李维坦的事的时候平均每三个小时给他打一个电话,中间甚至旷工跑过来一次,差点和李维坦打起来;而周听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在了贾雯·菲斯特的怀里。

贾雯·菲斯特笑着问他:“你不会真的要跟我讲李维坦的黄色笑话吧?”

蓝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可能吗?”

蓝浓当然不可能和任何人讲李维坦的黄色笑话,他永远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向导有多甜蜜和顺从。李维坦·李在离开床板的时候或许确实会说一些刻薄的小话,但一旦卧室的门关紧了,他的嘴就只会致力于让哨兵获得更多的快乐。

结业日当天早晨,李维坦照旧在办公桌前一边翻报纸,一边喝着他的咖啡。

蓝浓端着早餐坐在他对面,轻声打招呼:“嘿,早上好。”

向导点了点头,从报纸堆中抽出一张做过笔记的,推到蓝浓的面前:“新历105年,马丁·吉格森研究了一百五十三名罕见的轻症状觉醒哨兵,其中有百分之四十出现了轻微的单向结合热表现,编号为十八和九十二的两例被试存在和你相似的问题——这些症状都在他们通过‘成熟测试’后消失了。”

“听起来并不是需要特别注意的毛病。”蓝浓飞快地扫完那篇文章后,开始吃他的巧克力马芬,“你认为我能通过晚上的成熟测试吗?”

“你的精神力状态一直非常成熟。”李维坦指出,“‘成熟’本身是一种控制和收放的衡量标准,在这一点上,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出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的哨兵快乐地笑起来:“不得不说,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评价,但这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过分动听了。”

“相比赞美,你显然更喜欢从我这儿得到指指点点。”李维坦挑着眉看向哨兵,目光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他飞快地皱了一下眉毛,然后伸手解开了蓝浓·卡特潦草的领结,“我经常会假设,你对我的……情感有一部分来自于扭曲的恋父情结——你有一个光辉伟大的父亲,但他从来没能给予你管教和引导,你需要你的生命里有一个会对你指责呵斥的年长男人,在荷尔蒙的工作下,你开始尝试对我这样刻薄的老男人产生……”

“停下,停下。”蓝浓叫道,他看着胸口那十根正在编织穿梭的苍白手指,无奈地叹气,“我发誓,我见过很多刻薄的男人,但我看到他们的手指不会勃起,也不会幻想把他们按在办工桌上操。”

李维坦的动作僵了一下,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

“噢。”他柔滑地说,把哨兵的领结整理得像模特儿一样完美,声音有点局促,“但是你没有操过我,即便我好几次这么请求。”

蓝浓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亲爱的。”

李维坦怀疑地盯着他。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害怕自己失控,尤其是发现我的觉醒期症状可能和结合有关的时候。”蓝浓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想和任何哨兵结合,而我们上床的时候你把我惯得无法无天,我害怕在没稳定下来的时候放纵自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还要一起吃一辈子的早餐呢,我可不想创造一个未来一百多年里我们都害怕提起的话题。”

在他提到“一百多年”的时候,李维坦几乎畏缩了一下,那种强烈的迷惑和茫然又一次从向导眼中闪过,他尝试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最后却只是沙哑地说:“今晚就是确定你是否稳定的时候。”

“我知道,嗯……我正想告诉你,”蓝浓温柔地说,“我订了晚餐——外送的那种——很不好订,很昂贵、很奢侈、很浪费时间,是我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那种浮夸铺张……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可以在你房间吃晚餐,做爱到天亮,早晨我会把脏衣篮送出去,把早餐带回来,然后我们继续……”

他缓慢地说着他的计划,惊喜地发现李维坦眼睛里的不确定正在消失,甚至慢慢变成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晚上。他想。当然,他希望这也是李维坦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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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测试”的试验台设置在礼堂外。它是一座拱门形状的金属探测装置,彩色的线交缠在一起,连通一旁足有一间房子大的计算机。

这台设备造价高昂,所有权也不属于向导塔,是专门为了这场测试提前半个月从研究所借调来的。

坐在长桌上排队的哨兵们窃窃私语,听说为了蓝浓·卡特,这台设备被事先升级过,然而所有人都在期待蓝浓·卡特像他的父亲一样,“噼里啪啦”地轰炸掉所有测量装置。

周听听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通过测验的哨兵穿过拱门,提前开始晚宴,一边反复向蓝浓确认:“通不过的概率比被雷劈还低,是吧?”

蓝浓好笑地点点头。

周听听又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耳边问:“你那个,对象,会看你的测试成绩吗?”

蓝浓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成绩不好会不会挨骂啊?”周听听做贼似的看了一圈周围,“像‘精准度评分没超过九十五,力量评分没超过七十八,不合格,从我的房间滚出去’这样的。”

蓝浓哭笑不得:“周听听,他不是魔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测试成绩确实对我很重要。”

说着,他打开手腕上的吊坠,亲吻了挂坠里的画像。

周听听笑了起来:“蓝浓·卡特也会像妈妈许愿啊。”

“姜留跟我说过,我母亲当年是以最高分通过的测验。”蓝浓眨眨眼睛,凝视着挂坠里微笑的金发女郎,画像里的她总是温柔地笑着,又总是在因为没人知道的原因忧伤,“她在整个访学期间没有寻求任何向导的帮助,金首席夸她拥有天赐的理性和幸运。”

“我听说过她的故事,”周听听点了点头,“我妈妈也说卡特夫人的精神力像水一样柔和,就算不受控制地在大街上流淌,也能让所有人感到幸福——爱情上来说,你爸爸真是个幸运的男人,要是你也这么幸运就好了,可惜——”

蓝浓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闭嘴。

周听听又嬉皮笑脸了一阵,才走上试验台,二十分钟后,他带着不出所料的平庸成绩飞奔进礼堂。

“蓝浓·卡特。”

随着视线的交汇,试验员喊出了蓝浓的名字。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看向这位从出生就声名在外的天才哨兵。蓝浓带着疏离的笑走出人群,对纷至杳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请站到白线标明的位置。”试验员彬彬有礼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点头照做,他走进拱门中,敏锐地注意到空气里微弱的振幅。

试验员给了他一张长长的指示单,他按照列举的内容一样样完成任务——释放、回收精神力,调控力量,识别五感变化,提取和保护记忆……

计算机飞快地评估他的每一项分数,绿色的数字在屏幕上不断上涨,最后全部变成醒目的黄色。

“十三项满分……”

“目前为止的最高记录了吧?”

“机器大概已经测不出他的上限了。”

“幸运的小子。”

蓝浓平静地将议论声从耳朵里赶出去,在试验员的惊叹中取回了自己的试验单。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礼堂,而是绕进了电梯间。

在他拉开电梯门的时候,一个披着向导袍的黑色身影正准备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对视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露出了一个很大的微笑,搂着李维坦的手臂,把他拉出来:“你在关心我的测试吗?”

“隔着电梯都能听到你们的吵闹。”李维坦有点不自在的僵硬,“看你的表情,我想应该一切都好。”

“看看,”蓝浓把试验单递给了他的向导,“成绩报告单。”

李维坦认真地看了上面的数据,转过头看他,黑眼睛里闪过不常见的好奇:“你尝试过测量自己的上限吗?”

“直觉告诉我最好别这么干。”

“直觉,”李维坦嘲讽地说,“你最称手的武器。”

他们在周围古怪的目光里走进礼堂,蓝浓至始至终没有放开向导的手。

布置得金灿灿的礼堂里正在放映历年的结业庆典,画框里才能看到的伟大哨兵们此时活跃在影像中。蓝浓·卡特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父亲,然后发现他出现在礼堂正中间最大的落地投影上。

蓝别阶年轻傲慢地站在那里,用两根手指捏着酒杯,洋洋得意地接受众人的恭维,他有太多的朋友和崇拜者,但无论他走到哪里,固定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一个。

李维坦·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他注意到李维坦正在极小幅度的颤抖。向导仿佛被刺痛了一般,收回了和他交握的手。

“李维坦?”他轻声问,“你还好吗?”

李维坦迟钝了一会,才用一种近乎愤怒的语气说:“好极了。”

蓝浓皱了皱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向导打断了。

“去找你那群小布谷鸟玩儿去吧。”李维坦说,“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他看起来似乎急于离开,蓝浓瞥了眼围过来的人群,飞快地说:“晚会结束后,我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好吗?”

李维坦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般,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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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浓·卡特心神不定地回到二十九层时,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拒之门外。

李维坦坐在黑暗里,面前摆着他定好的奢华晚餐。除了烛台以外,他没有点亮任何一盏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幽暗的烛火把他的脸衬得阴沉而疲惫,蓝浓忍不住走过去,拉开了窗帘,试图让室内更明亮一点。

“你还好吗?”他再次问。

李维坦飞快地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蓝浓试探着开口,“你愿意告诉我吗?”

李维坦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蓝浓愣了一下,接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我向你求爱,你答应了——”

“问题是,我答应了。”李维坦忽然从桌边站起来,“我不应该答应的。我不可能答应。”

“李维坦……”

“你是个早晚会出现在纪念堂里的年轻人,你可以冲动,任性,为了满足你的恋父情结为所欲为,你还有很多时间去‘浪子回头’……但我不该放任自己成为你脸上的一道疤——我生命里的平静已经够稀有了,我不应该再走这条毫无理性的路去破坏它。”李维坦疲惫地靠着窗框,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最重要的是,你……”

“李维坦。”蓝浓大步走上前,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金色的眼睛里流出的愤怒和难过彻底地把向导刺伤了,“如果你想在现在拒绝我,你不需要用这些理由。看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困惑地抬起眼睛。

“看着我,告诉我你不爱我,也不会爱上我,”蓝浓微微放低了声音,“我发誓自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李维坦震惊地看向他,仿佛他说了什么非常荒谬的话。

静默持续了很久,蓝浓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松开抓着向导的手,张开手臂,把向导抱在怀里。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年轻人关于一辈子的承诺,”他轻轻地抚摸着李维坦瘦削的脊背,“但给我点时间,好吗?我认为我至少值得一个证明的机会。”

“即便我总是用这种方式扫你的兴?”李维坦沙哑地问他。

“这不是扫兴。”蓝浓温和地纠正他,“就像拼图一样,我在认识你那些散落的部分。它们每一片都……嗯……很惊喜。”

他尝试去触碰对方的嘴唇,李维坦迟疑了一下,然后像过去每一次一样敞开了自己。他们接吻,抚摸彼此,直到向导的外袍从肩膀上滑下去。

“你还想吃晚餐吗?”蓝浓低声问。

李维坦摇了摇头,下一刻他就被哨兵带倒在了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还开着,他看着自己的腰带被解开,风吹在赤裸的小腿上,他苍白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立刻就颤栗起来,巨大的恐惧和困惑在他的颅顶盘旋,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正在被伤害,但他的身体已经驯服地贴向了哨兵。

蓝浓·卡特一遍遍抚摸他的四肢,直到他足够暖和。他们额头抵着额头,胯部贴合着,蓝浓在两个人的阴茎上都抹了足够的润滑液,顶端摩擦到一块的时候,他们都硬了。

蓝浓听到了自己的喘息,也听到了李维坦压抑的呻吟,他的手顺着李维坦瘦巴巴的胯骨摸下去,抓握住向导的臀肉,试探地压了一下。

李维坦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哨兵受到了鼓励般凑上去亲对方的额头,他们的身体紧密地靠在一起,极大的快乐和满足感随着血液一起涌上脑门。

这一瞬间,他们都在期待更多、更紧密的结合,未来好像敞亮地打开在他们眼前。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蓝浓·卡特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

起初他以为这是幻觉,没过多久,他发现这种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紧接着,向导塔的墙面融化了,变成一间破旧的砖房。

他马上醒悟过来:他又进入了李维坦·李的记忆里。

他想立刻抽身,但事情显然不受控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到了年幼的,瘦骨嶙峋的李维坦——男孩被关在上锁的衣柜里,用阴沉灰暗的眼睛看着柜门外粗暴的性交易。他看到李维坦的母亲,一个毫无吸引力的女人,在嘲笑和推搡中为了生存卖淫,接着死去。他看到李维坦裹着破旧的围巾走进向导塔,一路上的泥水溅了满身,而道路的另一个方向,一身璀璨的蓝别阶摇下车窗,神采飞扬地和他的母亲吻别。

这样的窥探是决不被允许的。

蓝浓闭上眼睛,卖力地从这个画面中挣脱出去,但他没有回到现实,而是掉进了另一段记忆里。

他看到芙洛拉·卡特,他的母亲,她在二十年前就是甜蜜和忧伤的混合体。而他的父亲蓝别阶从男孩变成了英俊的男人——出征,胜利,英姿飒爽,紧接着结婚、生下孩子。芙洛拉去世后蓝别阶变成了一个潦倒的男人,令人意外的是,他找得最多的人不是姜留,而是李维坦。

他跪在地上,把脸埋在李维坦的膝盖里,痛苦地说:“我真希望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列维,你总是能把一切都做好。”

李维坦低声说:“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挽回所有生命。”

蓝别阶用力地摇着头,小孩子似执拗地说:“不,你可以。你总是说‘剩下的一切交给我’,然后处理好我留下来的一大堆难题。”

“那是因为你总是制造无限的麻烦。”向导轻轻咕囔着,“你能让人省心一点吗?蓝别阶?”

蓝浓在一阵强烈的心悸中离开了这段记忆,他怀疑自己已经流泪了。他完全能从父亲的悲伤中接收到母亲离世的痛苦。他努力地保持理智,再一次从记忆里跳出来,然而一种强烈的思念和好奇却让他想看到更多——

直到他降落在一片能把人的思维都冻结的雪地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极地。

蓝浓一下子失去了呼吸,他的心脏里好像有一万只蝴蝶在飞舞。他知道自己终于靠近了十五年前的真相,他没法说服自己离开。

扑面而来的雪片中,他看到雪井里跪坐着的李维坦和他的父亲。李维坦的腿受伤了,他的表情像失去了灵魂一样空白。

“你不能再去了。”巨大的机械碰撞声让他们的嗓音变得模糊,“你的精神力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去一次,你就会——”

“我不想无功而返。”蓝别阶冷静地说,“对不起,李维坦。”

“该道歉的不是你。”李维坦艰难地喘息着,雪井中的氧气正在飞快地耗尽,“我早就注意到你的精神力缺口,但我没及时找出原因。”

“对不起。”蓝别阶反复地道着歉,“真的对不起。”

李维坦迟疑了几秒钟,忽然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蓝别阶走到他面前,跪下来,像上次一样把头埋在他的膝盖上:“临走之前,我销毁掉了我所有的疏导数据,如果我葬身在这里……”

李维坦震惊地盯着他,单薄的身体完全僵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很久,他才不可置信地问:“如果你因为未记录的精神力损伤死在这里,你知道我会面对什么吗?”

蓝别阶的肩膀抽搐了一下,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李维坦咆哮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别阶沉默了一会,才答非所问地开口。

“我会告诉你,我的精神损伤的来源。”他的声音像雪花一样轻飘,他按住了李维坦颤抖的手,“你知道……芙洛拉·卡特死的那天,我的世界发生了颠覆。”

李维坦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情伤不是你构陷我的理由。”

蓝别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接着说:“芙洛拉死前,她拉着我的手不断地道歉,我以为她是因为离开而悲伤……直到我……清醒过来。”

李维坦一怔。

“……清醒?从哪里?”

蓝别阶安静地说:“从我对她的爱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蓝浓捂住了嘴,几乎害怕自己叫出声来。

“什么意思?”李维坦硬邦邦地问。

“我发现我并没有真正地爱过她。”蓝别阶的手紧紧地攥着,“我发现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使用精神力影响我。”

“这不可能。”李维坦不可思议地说,“这是无法想象的。”

“芙洛拉·卡特的五感没有一般哨兵那么敏锐,力量也并不强大,但她有一种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奇异能量。”蓝别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的状态一直很平稳,几乎从来没有过出现精神力暴动。但一直到她死后,我才怀疑,她其实一直处于精神力暴动的状态,只是这种暴动是以另一种……陌生的形式出现的,从心灵上征服她的‘敌人’们。”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她死后,我尝试模仿你的做法去调查。我发现她生前的爱慕者们或多或少遗忘了她……他们好像从梦里醒来一般,回到了现实中,并且面临着不同程度的精神力缺口。”

“这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推断。”李维坦沙哑地说,“你需要更严谨的实验——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已经厌倦了做任何人的向导。你联系了探索无人区的研究队,当我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远远离开这片土地。”蓝别阶话锋一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按照现在的衰减速度,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到那个时候,你就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那是我的权利!”李维坦扶着墙面站起来,冰冷地俯视着面前的男人,“我有我的自由,蓝别阶。”

“对不起。”蓝别阶重复着他无力的道歉,“但李维坦……我是一个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花了两秒钟反应,然后,他脱力一般靠在墙面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孩子继承了我可怕的天赋,但他并不像我,他更像他的母亲。”蓝别阶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说,“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天使,也完全可能变成一个魔鬼,一件兵器。如果他没法像我这样幸运,如果他把他的精神海交给了一个错误的向导……我没法想象他会变成什么……”

李维坦咆哮着打断了他:“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回报我的忠诚?!把我当成一件物品,转交给你的儿子?”

“对不起,李维坦……”蓝别阶解开身上的皮扣,将供氧设备取下来,“我查过,大法官学会有一条先例,哨兵可以为自己的向导做无罪担保,因为结合时的记忆交换是没法作伪的。如果你将来成为蓝浓的向导,只要你拥有这段记忆,你就能够得到法律的庇护……陪审团会采纳蓝浓为你做的担保,毕竟公共良知上,儿子不会袒护杀死父亲的犯人。”

“你在做梦!”李维坦气得浑身发抖,“蓝别阶,你醒醒,我是一个人,我不是可以被继承的仆人,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蜜罐里泡大的男孩身上。我宁可被送上绞架,被终身囚禁,也绝不会让事情像你希望的那样发生——你甚至没有考虑过你的儿子,他不可能会想跟一个能做他父亲的男人结合,他是自由的,我也是,蓝别阶……”

他的声音最后哑在了喉咙里,他蜷缩着坐回了地上,像小时候躲在衣柜里那样,攥着自己的手腕颤抖。

“李维坦……对不起……李维坦……”蓝别阶蹲下来,紧紧地拥抱着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塔给我安排过很多向导,他们希望我能出现在对人战争的前线上……”

李维坦虚弱地摇着头。

“我有反抗的能力,但我的孩子没有——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但李维坦,他非常的温柔善良……他从不伤害动物,他能控制自己,不搞破坏,对每一个人都开心地笑……他不会变成野蛮无知的暴徒,也不会像我这样自私残酷……他不应该被任何人利用,”蓝别阶用一种带着笑的哭音说,好像在安慰李维坦,但更像在安慰自己,“你相信我,他会欣赏你的,他会看到你的价值,会爱你,尊重你,照顾你,他会帮我弥补你……”

“生活不存在弥补这回事!”李维坦绝望地吼叫,“你在用侥幸心理欺骗你自己,你明明还有其他办法,但你却要用最愚蠢的方式毁掉我的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尝试和眼前的疯子商量:“我不去研究队,蓝别阶。我会留在向导塔,你的孩子遇到危机的时候我会帮他解决,你不信任其他人,我就帮你看好他们——你不能死在这里,蓝浓·卡特需要你活着,我也需要你活着。”

蓝别阶疲惫地笑了一下:“那你会用生命保护他吗?你会像在乎自己的尊严和自由一样在乎他的安全吗?”

李维坦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瞳孔有些涣散。

“你在威胁我。”长久的寂静后,李维坦轻轻地说,“你想用我的自由和尊严来绑架我,让我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那个平庸的继承人。”

蓝别阶低下头,有一瞬间,他惭愧得无地自容,但下一秒,那种疯狂又回到了他的眼睛里。

“对不起,为我的无耻。”他深吸了一口气,强硬地把供氧设施裹在李维坦身上,然后不顾向导的阻拦,拉开了雪井的阀门。

铺天盖地的雪花像黑海中奔涌的夜光蛾一般淹没了他,在他的身影消失前,李维坦听到了哨兵最后的声音:“对不起,李维坦。永远别原谅我。”

……

画面在这个绝望的时刻暗去,蓝浓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灰色的走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廊上镶嵌着抢救室的灯牌,玻璃门隔开了抢救室和等候区。蓝别阶躺在玻璃门的一端,而李维坦·李坐在另一端,他的表情像雕塑一样凝重。

姜留的衣服上沾满了灰,他不停挥舞着手臂,似乎在跟李维坦说什么,但李维坦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的腿还在滴血,耳朵里还残存着雪海里金属摩擦的爆鸣。

所有人似乎都在指责他的见死不救,揣测他的蓄意谋杀,只有病床上的蓝别阶和李维坦·李自己知道,哨兵大脑中长年累月的精神损伤,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

蓝别阶的心跳停止的时候,李维坦浑身脱力地倚靠着墙面,他的身体仿佛有一万斤那么重,他没法站直脚跟,也没法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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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审讯官将向导带走时,蓝浓终于从这场漫长的噩梦中离开。

他的背上沾满了汗水,脸色惨白得像纸,他颤抖着看着床上的李维坦,喉咙里几乎发出无声的尖叫。

在这一刻,他终于彻底读懂了李维坦眼睛里的困惑——他怎么可能会答应他的求爱?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他?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和蓝别阶的儿子在一起?

蓝浓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手腕,挂坠里的芙洛拉·卡特仍然冲他笑着,他像被烫到一般,把这条坠饰扔了出去。

我控制了他,像我的母亲对父亲做的一样。他并不爱我,而我控制了他——我想要他,他就接受了我的吻,我想知道十五年前的真相,他就对我打开了所有的记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咬紧了牙关。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不管会发生什么,都必须停下来。

像把一只猛兽关进囚笼似的,他强硬地、不惜一切地切断了自己的触觉、听觉、嗅觉,阻断了所有的欲望和想法。他把精神力野蛮地填埋在脑海里,试图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一种无机物,仿佛这样就能抵消他无意识中对李维坦造成的伤害。

伴随着刺骨的夜风,李维坦·李睁开了眼睛。蓝浓几乎没法压抑自己的恐惧和期待,紧接着,最让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向导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像被刺穿了心脏的动物一般,彻底地受伤。庞大的书柜轰然砸到在地上,精美的书本,晚餐,烛台,被看不见的力量摧毁成一片废墟。

精神力暴动。

向导的精神力暴动是极其罕见的,通常伴随着巨大的破坏力和永久性的损伤。

碎片被看不见的气旋拽到空中,暴力地摧残着周围的一切。烛台,玻璃,抽屉,一切都疯癫似的颤动,然后粉碎。蓝浓捂住额角的擦伤,试图接近向导。

“李维坦!”他叫道,“冷静下来,李维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蓦地看向他,漆黑的眼睛锋利得像刀刃。

“滚出去。”向导几乎平静地说。

窗户因为力量的辐射而发出巨大的噼啪声,又一瓶墨水杂碎在地面上,整洁的地毯上洇开一团血迹一般的污渍。

“你精神力暴动了,李维坦,让我带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向导的手已经拽住了他的衣领,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对的愤怒和悲哀。

“我叫你——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蓝浓·卡特还没从那种绝望的暴怒中回过神来,他的五感因为先前的压抑变得迟钝。他隐隐感到推搡,脚下一空,身体忽然变得冰冷。

他听到惊叫和呼啸的风声,强烈的失重感拽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发现自己正在飞快地下坠,紧接着,他听到了周听听的大喊:“蓝浓——我的天啊,蓝浓!!”

他被从二十九楼上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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