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对不起,阿瑾。你别想了,好不好,忘记这些。方孝承哄道。
我忘了,难道别人也都能忘了?我再没脸见人了,我再也不要见人了。成瑾一想起曾与那个耶律星连耳鬓厮磨,就想吐!
方孝承急得口干舌燥:不会的,都知道你失忆了,没人笑话你。阿瑾,你信我,我去和人解释。
成瑾不说话了,一味哭泣,直到哭累了又睡去,可梦里仍不安稳,身体时不时不安地抽动两下,痛苦地嚷着不活了救命,可怜极了,令方孝承越发悔恨心痛。
成瑾的身体没事,人却出了大事。醒来后,别说出门,他连被窝都不肯轻易离开,不吃不喝,蹬着双腿、空着两眼,一个劲地说想死,谁都劝不开。
春桃进屋,见成瑾在床上挺尸,侯爷坐踏上发呆,手搭膝上,垂着头。
侯爷,宫里来人,说龙体违和,请您前往探视。
方孝承动都没动:有病找御医。
春桃头回见侯爷颓废叛逆的一面,目光移到源头上,柔声劝说,郡王,您吃点东西吧,否则侯爷若惹得龙颜大怒,恐怕要遭灾。
郡王也很颓废叛逆,有气无力道:我就要死了,还管他遭不遭灾,好笑。
方孝承深呼吸:阿瑾,你能不能别这样?
不能。成瑾轻飘飘道。
你要怎么才肯吃东西?方孝承问。
让我死。我死了,你给我烧香上供,我就吃了。成瑾说。
方孝承沉默一会儿,无奈地退一步:要不,你暂且当和尚去吧,我不拦你了。
比饿死强。
成瑾哼道:我当不当和尚,是我的事儿,管你拦不拦?凭你拦得住?偏偏我如今不稀罕当和尚了,我只想死。
你要怎么才肯不死?方孝承道,等解了你身上的蛊,我就杀了耶律星连。
成瑾道:和你这莽夫无话可说。你杀他八百遍,我的脸也回不来。
方孝承没再说话,过了一阵,腾的起身,回头看他:你吃不吃饭?
成瑾抬起眼皮子看他:不吃,你想怎样?
方孝承欲言又止,半晌,坐回去,继续搭着膝盖垂下头,闷气道:不知道。
第61章
成瑾闭眼久了, 似睡似醒,朦胧地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没理。
过了会儿, 方孝承爬床上来, 捻着块酸梅糕凑他嘴边, 低声哄:阿瑾, 吃点儿开胃, 酸甜不腻。
成瑾往别处扭头, 酸梅糕跟着他的嘴跑,烦得他哎呀一声, 睁开眼睛就要骂, 可乍一看方孝承放大的脸凑在眼前,怔了下, 回过神来,复又皱起眉头, 挥手把那糕打掉到褥子上。
方孝承捡起来吹吹, 自己吃了,然后下地去盘子里捻块新的, 又爬床上来贴成瑾的嘴:就吃一点, 要我做什么都行。若想吃别的,就换。
成瑾嫌弃地推着他:以前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来献殷勤,我才不领情。你先前喜欢那个人,后来说认错了, 原来喜欢的是落水前的我, 可总之都不是我。我不记得的, 就不是我。谁知道那个倒霉鬼和你有过什么来往, 不关我事。
方孝承难受道:我是做错过许多,可你也有冤枉我的地方,你能不能安心听我解释?
不能。成瑾道。
方孝承沉默一阵,盘腿坐到一旁,将手中糕点塞自己嘴里吃了,半晌,道:你打我骂我怨我,都行,但你不能把话说绝了,你这样,我就怕是我想岔了,真成了死缠烂打的狂人,让你真不痛快。
成瑾拧眉道:听不懂你的绕话,最讨厌这些虚头巴脑。
方孝承叹了声气:我若直说了,你觉得没面子,又要恼我。
少拿话套我,小爷会上你的当?爱说不说。成瑾背过身去,把被子裹紧点。
方孝承还真是存了小心思,想拿话套他,等他说你说,我保证不恼,可他来一句爱说不说
不愧是成瑾,他永远赢不了的人。
没法子,方孝承只能硬着头皮冒着险说了:我本也不是狂浪之徒,若你果真对我没那意思,我就算心存妄想,也不敢冒犯。可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赌着气,一时半会儿不肯下台阶,嫌不够面子。停了下,问,是不是?
成瑾想呸他个满脸,扔他一句狗才是,但仅剩的理智让他迟疑起来,半晌,只高贵地嗤了一声。
方孝承见他没果断地呸自己一句不是,心里更有数了,喜悦地凑过去,壮起胆子隔着被子搂住成瑾,追问:我说对了,是不是?
成瑾见不得他得意,冷冷道:不是。
可这时候再否认,已经晚了,方孝承美滋滋地将热脸贴在冷被面上,道:有些事,你着实是误会了我。我现在解释,你听不听?
不听。成瑾道。
方孝承装作没听见这句话,自顾自地解释:这些时日,我自个儿也翻来覆去地想了。你落水前,我是仰慕你,可仰得比慕得多,那时我才八岁,你七岁,我就算喜欢,又能是怎样的喜欢?
成瑾没忍住,悲愤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后来喜欢那谁,是真的喜欢,和落水前的我无关?!
不是。方孝承断然否认。
可成瑾已经闹起来了:我不要听你说了,你住口,快滚吧!
方孝承绝不肯在此刻滚蛋,摁住他,非要说完:你听我说我真正生出男人的喜欢,就是对你,已经落水后的你!
成瑾扭过头来,含着泪花,抿着嘴,很不信任地瞪他。
方孝承叹道:我在东宫陪读时,你不也常去东宫吗?我与你的交集那时就很多了。那之前,我虽以为太子是落水前的你,却没多想过情爱之事,只是敬仰他。后来他停了下。
成瑾心碎地替这乌龟接上:后来你就喜欢了太子。
不是!方孝承露出尴尬神色,犹豫一阵才接着道,我向来木讷,直到大了岁数,有了男人的事儿,才渐有那些认识。
成瑾顿时噫了一声,嫌道:谁要听你说这恶心的话!
虽不上台面,也不至于恶心。你也有过吧。方孝承试图和他讲道理。
我和你才不一样,我有正常,你有就恶心!成瑾才不跟他讲道理。
好吧。方孝承略过这个,道,你听我继续说。我其实那时想的是你。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成瑾很亲人,早年入宫频繁,随着年岁渐长,不便总找皇后,便找太子,因而与方孝承见得也多。他虽落水后不记得了,但再相识一回,仍对方孝承这很合他眼缘的实心木头有浓厚的兴趣,可脑子不好,玩闹起来把握不准时机轻重,比起幼时,讨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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