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一听,顿时有些惋惜,他们都还没怎么说话呢,而且他觉得若是无花能和自己的好友多交流一番,两人定然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毕竟都是这般沉静雅逸的人。
回头在下请两位喝酒。陆小凤发出邀请。
能多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楚留香自然是十分愿意的,但是此刻,他却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看向了付臻红。
陆小凤也看着付臻红,眼中有几分期待。
就连花满楼,也把眼睛转到了付臻红这边,他也在看他。
付臻红思忖了片刻后,回道:那就多谢了。
这话,便是答应了陆小凤的邀约。
双方分别之后,付臻红就同楚留香去往了天仓县最热闹的长街。
天仓县位于黔水州的正中心,黔水州又靠近国土的边界,这样连接外域和本土的地理位置让黔水州成为了最大的商贾汇集之地,南来北往的货物几乎都会在此处交易。
这些货物种类繁多,且精致多样,稀奇古怪的物品也并不少。商人在这里交易之后,货物再流向其他各州,所以天仓县向来十分热闹。也正因为如此,即便现在时间还很早,街道的两旁的位置就已经被商贩的摊位摆满了。
凭借着良好的记忆,楚留香找到了自己与小男童以及那妇女想遇时的那一片区域的商贩。
那日那位骑着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年轻公子让周遭两边的商贩损失了不少货物,虽然后续获得了相应的赔偿,但对于那夜的事情,商贩们记得格外清楚,对于那在千钧一发之刻被楚留香救下的小男童,也很有印象。
不过当楚留香询问这些商贩是否觉得小男童面熟时,又或者是对那小男童有没有一些了解时,商贩们却摇了摇头。
楚留香又去问了卖糖葫芦的那位小贩,这小贩是一位年龄大概六十多岁的老人,背脊弯曲,身体佝偻,不过精气神很好。
这老人回忆了几十秒,才缓缓说道:那小孩和妇女的衣着破旧,一看就是穷苦人,你看看街上这人来人往的人,几乎没有哪一个穿得是缝缝补补的衣衫。说到这,老人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继续说道:在咱们这天仓县,穷苦人平日里几乎都不会上街,也只有在花灯会举办的时候,才会出来逛上一番,买一些东西。
因为很少上街,所以就不熟悉。
不熟悉,也不面熟,自然就不了解。
这老人要表达的意思大抵便是如此。
楚留香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毕竟在来这里时,他的心里就已经预料过会有这种结果。
楚留香沉默了片刻,准备再询问一些事。
而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身旁的无花问了一句
老人家,天仓县可有那种贫民区?付臻红问着这卖糖葫芦的老人,而这话,也恰好是楚留香准备问的。楚留香看了身旁的白衣僧人一眼,为无花与自己的默契。
每个县都有相应的穷苦人家住的区域,楚留香很笃定那小男童和妇女是天仓县本地人。在确认小男童和妇女就是这里的人之后,楚留香便想着说不定能在天仓县的贫民区找到这两人,若是再往坏一点方面想的话,就算找不到,也应该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卖糖葫芦的老人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楚留香,若有所思道:有倒是有,不过距离这条主街道很远,大概有几公里的路程,你们顺着这条主街一直往南走,应该就能找到。
付臻红微微一笑,多谢了。
老人轻轻摇头,他想了想,尽管看出来付臻红和楚留香都不是手无寸铁的弱者,但最后还是十分善意的提醒了一句,那贫民区也是由曾经的难民区改建的,住在那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们小心一些吧。
好。付臻红颔首,最后又从老人这里买了两串糖葫芦作为答谢,这才同楚留香朝着南方向走。
两人这一人一串糖葫芦走在这街上,不像是在找人,倒是有些像在逛街。楚留香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这糖葫芦又是小孩子才爱吃的,但这一串无花递给他糖葫芦,他却毫不犹豫的吃了起来。
楚留香偏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无花,糖葫芦上的糖浆化在了嘴里,甜的。
很甜
第238章
付臻红和楚留香按照老人所指的方向走,越靠近贫民区这边,路上的行人就越少,且剩下的这些人穿着都十分朴素,两旁的街道上摆摊的商贩也越来越窸窣。
在两人穿过了一条巷道之后,便看到了一块破旧的敞开的大门,大门上挂着一块刷着深褐色漆的长形牌匾,牌匾歪歪倒倒,不仅布满了灰尘,上面还结着蜘蛛网。
付臻红与楚留香同时停下脚步,抬着头看着牌匾上的两个大字南街。
付臻红和楚留香的出现,让门里的人对他们纷纷投来了好奇的打量。原因无他,在周遭破旧的环境下,付臻红和楚留香的衣着不仅干净整洁,布料还一看就不是凡品。
再加上他们气质卓越,特别是付臻红,一袭白色的僧衣不沾染任何污秽,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这里时,如同一块沉静的古玉,吸引着人的目光。
一道破旧的大门似乎将南街与外界划分成了两个世界,付臻红和楚留香两人,仿佛误入了这个穷苦世界的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楚留香有些感叹,为这鲜明的贫富差距。天仓县的主街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一派繁荣,而这道大门里的南街,荒凉,萧条,又破旧,就连空气里都似乎充斥着某种沉闷的阴郁和死气。
付臻红对楚留香说道:进去吧。
楚留香点了点头:好。
话落之后,两人走进了大门,也迎来了更多人的注视。
街道的宽度大概两米左右,两边的房屋都有些年头了,房顶上的瓦砾层次不齐,有些还是用稻草堆砌而成。在街道的两边,有些人坐在自己的家门口,有些人则是趴在窗户边。
付臻红和楚留香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了这些人的目光,这些人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各种情绪,或探究,或好奇,或羡慕,或憎恨不平,还有一些则是更复杂的情绪。
当然,在用目光注视着付臻红和楚留香的这些人里面,也不泛有人的眼睛里是一片明媚而又积极乐观的光辉,他们还保留着对生活的赤诚,和一颗想要改变现状的心。
楚留香不禁想到了花灯会那晚的小男童。
对方的眸子里也是一片纯真,若不是几乎能确定是小男童顺走了他的玉佩,楚留香现在都不愿意去相信那样的小男孩会是一个偷窃者,更不愿意相信那样澄澈干净的眼神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楚留香的心情突然有一些沉重,他不是那种大发善心、同情心泛滥的人,也知晓这世间本身就是不公的,他管不过来,也管不了。
但是知晓归知晓,在他没有碰到这一类人的时候,他尚且可以不去理会、不做他想,然而现实却是他遇到了,遇到得还是一个孩子,便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付臻红看出了楚留香心中所想,联想到楚留香一直以来所做得那些劫富济贫的事,也大概猜出了楚留香此时的情绪。
楚留香心中有侠义,是真真正正的君子,这种君子并不是指书本上那些清雅如兰的读书人,而是指他的品行,正直,优雅倜傥,洒脱却不失善良。
付臻红抬起手轻轻在楚留香的肩膀上安抚性的拍了一下,没有人愿意自甘堕落,在这里,绝对的善良纯真并不能得到安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