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里,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了,每天上课下课,晚上十点与顾银杉打电话。
他的声音再没有出现过异常,每次给人的感觉都很有耐心。
周云恩不放心,特地给刘锐打过电话,对方也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他最近胃溃疡很难受,声音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不像往日那样充满活力。
转眼到了国庆节,她准备配顾银杉去看他爸爸,但他说国庆节火锅店有活动太忙走不开,给她转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让她跟同学在B市好好玩玩。
B市景点很多,国庆七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周云恩没功夫想太多,只因没能与他见面而失落了一天。
假期结束后,课程内容变得更加深奥,以至于有些时候她甚至无法理解课本上的内容。
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已经犹豫要不要趁早转专业了。
她根本不适合学习物理这么复杂又深邃的专业,也许应该改行当体育生,扔个铅球啥的。
自己对物理根本不感兴趣,就算继续咬牙学下去,勉强撑过四年本科,以后呢?
无论深入研究,还是找相关的工作,都让她感到痛苦。
不如早早放弃。
然而有时父母打电话过来,听着他们因她而自豪的语气,她便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接着学吧,四年而已,毕业后她不考研不工作就是了。
实在不行,去初中当个物理老师,教点基础知识总没问题。
周云恩如此打算着,转眼便结束了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开始放寒假。
本来准备今年也回村里过年的,因为周振国已经着手盖新房子了,他们得回去帮忙。
但顾银杉突然提出带她去北方旅游,一个很著名的温泉城市。
在父母和温泉之间犹豫良久,她可耻地选择了后者。
学习太让人痛苦了,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在顾银杉的安排下,她没有回S市,而是直接坐飞机到了温泉城市,与他在机场汇合。
他预订了接机服务,一辆开着空调的温暖小巴车将他们送到温泉假日酒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配备了温泉中心、滑雪场、高尔夫俱乐部、马术俱乐部等等。
据说离港口很近,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冰钓。
周云恩迫不及待找到他们的房间一间豪华套房,每日房费就要三千多,里面的床垫、地毯、甚至浴巾,全都质量好到不可思议。
她坐在无比舒服的沙发上,有点担忧,我们会不会太奢侈了?
就算顾银杉的公司已经扩张到五家火锅店,可是还得养活一百多个员工呢,租金也是一大笔钱,每天几千元的消费太高了吧?
顾银杉自从见面后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将外套脱掉,随手一扔。
赚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用担心。
可是我爸我妈还在农村生活,你爸在监狱吃苦,咱俩真的不该花那么多钱,要不换一家普通酒店吧?
换是可以换,但房费已经提前支付了。顾银杉在她身旁坐下,退房的话钱是退不回来的,你舍得?
周云恩感觉他好像变了。
身上穿得不是以前那种简单的白衬衫,而是一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深灰色衬衫,裤子同样质感极佳,鞋子是真皮的,光可鉴人。
最重要的是,他眉眼间多了股阴郁的感觉。
那种感觉她刚到这个世界来时在他脸上见过,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了。
眼前的顾银杉,不像即将满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倒像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藏着很多秘密,城府颇深的男人。
是生意需要精心钻研,太累了吗?
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
要不就这样吧。
什么?
把火锅店卖掉,别再天天想着赚钱了。我们拿着那笔钱回村里去生活,在你家老宅的那片地上盖一栋小楼,在里面结婚。我们可以种点粮食,再去镇上开家小餐馆,你炒菜我洗碗,只要一点点钱就能过得很快乐。
顾银杉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吃惊地看着她。
周云恩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笑了。
他心脏疼了一下,不为人知的委屈被戳中,却无可奈何。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
你怕员工们不愿意吗?我们可以多给点赔偿费。
他摇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算了,先去吃饭吧,晚饭是自助餐,据说这里的海鲜很棒。
他说完便起身朝外走,周云恩叹了口气,拿起他的外套跟上去。
自助餐厅在酒店一楼,占据了一半面积,穹顶极高,悬挂着一盏巨大而繁复的水晶吊灯,照得餐厅金碧辉煌。
不少人选择来这里跨年,看得出经济条件都很不错。
他们盛了点东西落座,周云恩忽然想起中学时也吃过这么一顿丰盛的自助餐。
你还记得肖燃吗?
顾银杉隐约回忆起一个小男孩的模样,点头。
记得。
这小子已经出国读高中了,据说去得英国。
你也想去?
她摇头,用叉子插起一片牛肉,只是感觉自己的读书生涯好像太仓促了,都没有交到几个好朋友。
顾银杉垂着眼帘,朋友少未必不是好事,人心险恶,有时应该与别人保持距离。
她哇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经历过多么复杂的勾心斗角一样
她陡然停下,猜测道:难道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
顾银杉笑着摇头,当年的事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尤其是去年骂了顾长宏一顿以后,他再也没有用那些回忆折磨过自己。
那就好。周云恩吃了几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最近你怎么往我卡里转钱转得那么频繁?都有六十多万了。
公司赚的。
今年赚这么多吗?我这里花不了多少,你拿去开新店吧。
开新店不着急。
他想了想,问:你真的不想去英国留学?
周云恩撇嘴,我才不想。
美国呢?加拿大?
她放下叉子,你一直提这个做什么?我真的没有喜欢过肖燃,只是正好想起他当年请我们吃的自助餐,才跟你聊两句。
喜欢也没关系。
什么?
顾银杉摇摇头,沉默着吃完了晚饭。
周云恩不痛快极了,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她,可他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瓦罐,连个屁都问不出来。
饭后两人回到房间,她洗过澡,躺在床上看电视。
顾银杉躺上来想抱她,被她一脚踢开。
云恩
他眨巴着眼睛,仿佛又变成了她热爱的少年。
她心里一软,你还没洗澡呢,洗完澡再抱。
好!
他立刻冲进卫生间。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一下,周云恩拿来看了眼,发现是刘锐给顾银杉发得信息。
内容很令她困惑。
刘锐:我已经到家了,这两年跟着你学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共患难,祝你将来平安顺利。唉!你这个人啊,为什么遇到事就是不肯跟大家一起分担呢?
刘锐辞职了?主动辞的还是被开除?
顾银杉遇到了什么事?要分担什么?
她还没想明白,头顶就传来急促的一句。
手机给我!
她抬起头,看见顾银杉湿漉漉地站在床边,只在腰间系了条围巾。
周云恩交出手机,问:
刘锐辞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顾银杉打开信息看了两眼,不假思索地删掉。
嗯。
他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辞职?
刘锐这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工作起来却很认真,为人又讲义气。
顾银杉有时太忙,让他代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去完成,周云恩根本想不到他有任何辞职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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